“当然是我让他来的。”
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双眼泛白的老者。
这老者表情呆滞,似乎思维不连贯一般。
过了几息,他才继续说道:“我让语嫣给他送了信,说我同意了你们的婚事,这傻小子就过来了。”
“爹,女儿求您了,放过宋大哥吧。”朱成碧的泪珠滴答落在地上,浸湿了土壤。
“那可不行,祖灵看上的人,可不能放走。”
“那,让宋大哥多活些时日呢?”朱成碧做着最后的挣扎
老者又呆滞半晌,“也不行,今日天象有异,阴阳颠倒,那书生身上的元阳可全部化为绝阴,正是效果最大的时候。”
“别哭啦,能被祖灵看上,是他的福气。”
老者缓缓笑了笑,“他还带来了两个朋友,其中一个就是那血气旺盛的小子,当初还撞破了我们的围墙……怎么还哭,乖,那小子的一半血气归你,好不好?”
言下之意,已经把张晋当成了待宰羔羊。
“我不要!我不要再过这种苟延残喘的日子!与其伤害宋大哥的朋友,被宋大哥怨恨,我宁愿化为腐泥!”
她剧烈挣扎,却被老者在头上轻轻一拍。
有无数细小的紫色毛发从皮肤上生出,将她束缚到原地。
“唉,难为你了,既然你不答应,那拜堂之时,就让语嫣替你去吧。”
朱家庄内。
咚咚咚,锵锵锵,咚锵咚锵咚咚锵。
庄户敲打着娶亲的锣鼓。
鼓点沉闷,似乎与胸膛共鸣,听得陈司阁心跳加速,忍不住咳嗽两声。
锣声刺耳,如同指甲划过锅底,刮得他耳膜生疼。
滴里搭拉,滴里搭拉……唢呐声高亢尖利。
张晋眉头皱起,这唢呐吹得真丧气,跟出殡似的。
“朱家庄的这锣鼓队,有些不太专业啊。”张晋笑了笑,意有所指。
“可能是庄里太久没有人娶亲了,心意到了便好。”宋闻道兴致勃勃,没听出张晋话里的意思。
“这天怎么阴下来了……”陈司阁望了望天空,“不应该啊,老夫还看了黄历,今天是吉日啊。”
“可能云彩遮住了吧,不妨事。”宋闻道笑道,“等下咱们就去屋中喝酒了,哪怕外面下雨,我们也不怕。”
他看着迎面走来的朱家庄庄主,“伯父,成碧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就差人到齐了开席了。”
老者笑容满面,眼中满是灵动,似乎因为女儿要成亲这件喜事,瞬间年轻了五十岁。
丝毫没有当日满是眼白,反应呆滞的样子。
张晋冲他笑了笑,那老者也回以一笑。
气氛,友善无比。
三人沿着甬路行走没多远,便到了朱成碧家的大院门前。
张晋扫了一眼,此处居然离祠堂只有短短几十步。
但那一晚他出来时,却分明感觉两者相距得有数里之遥。
但他表情毫无变化,跟着宋闻道进入了朱氏的正堂。
一个身披红盖头的女子,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两人先喝了交杯酒,又吃了枣、桂圆等物,被祝福早生贵子。
随后,陈司阁宣布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宋闻道望着红盖头女子,憨憨直笑,满是纯粹的喜悦。
接下来,该是送入洞房了。
但那老者看了看时辰,眉头皱了一下。
“酒宴开始!宾客敬酒!”
陈司阁愕然,忍不住道:“这,这不对吧?”
“朱家庄百年前的老规矩是这样的,既然小宋入了我们庄中,自然要按着庄中的规矩来。”
正堂中的亲属也纷纷哄笑,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每个人都露出八颗白牙。
“没错,庄里的规矩就是这样的。你们推三阻四,该不会是不能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