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还能活着?”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实在是太复杂了,所以我只能演示给你看。”
梅林克摇了摇头,再度,向他踏出了一步,灰瞳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于是破空之声炸响。
安德鲁烈已经没时间再犹豫了,他提起武器,一步跨越了彼此的距离。
敌人近在咫尺。
抬手,斜刺。
可就在那一瞬,他的动作却戛然而止,剑锋的确刺进了那人的身体——但触感完全不同,如同往水里丢石子一样。
“替身?”安德鲁烈以来时更快的速度,往后弹射而出。
“啊,对,一滴墨水,一抹颜料罢了。”
梅林克打了个哈欠,把捅进自己心口的铳剑拔了出来,那狰狞的横截面里渗出的根本不是血,而是千丝万缕的液态染料。
他看向安德鲁烈:“小把戏而已,死在祭台上的我同理,感觉如何?”
“亏你能藏了那么久。”
“那当然是为了临摹跟取景啊,你知道搞艺术的人平时有多痛苦吗,有时候为了一副画连饭都吃不下去,所以我就想,与其一个人任劳任怨的替领导完成业绩项目,还不如划个几个月的水,等同事们都到齐了,我再做些正经事。”
梅林克无奈一叹,这一刻,他看到神父的双眼,僵硬地盯着空气中一个点,像只被困死,濒临崩溃的豺狼,有某种疯狂的想法在眼瞳中发酵。
“说实在的,你们的话剧节目还挺有艺术感的,我看到了许多令人难忘的画面,那些玩意儿真是意外之喜。”
“但我还是喜欢安静,我需要的是无声的牺牲,那才伟大,才能被称作为无可媲美的艺术品,高端的画作是能让人放松的,安德鲁烈先生。”梅林克说:“可在耶路撒冷,我都只能感觉嘈杂,绝望,简直让人烦躁。”
说着,他将背后的画板卸下,炭笔在那上面随意的挥洒出一道浓重的痕迹。
“现在,工作时间到了。”
他抬起头望去,然后露出一个神父平时一直强调的温柔笑容,但现在看到却只让人感到讽刺。
“我要把它们都还回去。”
那一瞬间,安德鲁烈听到一声巨大的“轰”,整个城市似乎都晃动起来。
他不确定发生了什么,左右张望,有一会儿以为是那些炸弹,但很快,他就清楚意识到不是,轰鸣声是从脚下发出来的。
他的脑子里,还全是梅林克刚才那话,接着安德鲁烈就明白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从潘多拉从尸堆里爬出来,他将那孩子钉在祭台上时,他就没有对过。
这年头,人不需要操心太多东西,完成该做的,尽情娱乐,多花些精力在漂亮的床伴和宠物身上,这就够了。
说服这样的人改变主意其实很简单,他们人生中很少能有清醒的时刻,所以安德鲁烈失算了,他以为局面还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
他完全没意识到,早就有人将棋下满了整个耶路撒冷,所有人都已身处局中。
下一刻,他又听到了巨大的轰隆声,整片大地都在震颤。
安德鲁烈瞪大眼睛看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