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死里逃生地，沙骸勉强逃开了这片裂隙的作用范围，自己的骷髅部队因为这一击而在内部被活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这些无意识的亡骨十分忠诚地履行着用身体保护施术者的命令，牺牲掉自己最后的躯体也在所不辞。

它们作为抵挡攻击的墙壁确实很令人放心，但在见识到了天上那只恶魔这非常规的攻击手段后，沙骸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安排反倒是限制了自己的行动，簇拥着的骷髅们将他逃亡的后路彻底封死，不仅没有派上用场反而是帮了倒忙。

再与它们待在一起的话，自己迟早会被卷进去，想到那似乎可以吞噬万物的诡异裂缝亡灵术士就感到一阵后怕。

左右为难着，亡灵术士迟迟无法决定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这种带有超强吸力的裂隙确实威力要高上不少，但是....」

一举击散骷髅军团的蕾温并没有为眼前这对自己有利的现状感到喜悦，这个结果是她早就预料到的，胜利的天平从一开始就倾斜向了自己这边，只是在这其中，魅魔少女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忧虑与思考。

「这个消耗量可真是够夸张的.....」

感受着魔力不断从体内被抽走用于维持裂隙的存在，眼睁睁看着沙骸逃出了吸引力的范围，蕾温皱了皱眉，她干脆直接一挥手解除了空间裂隙，瞄准着泥偶消失在骷髅中的位置准备故技重施。

对于魔力补充问题还未得到解决的这个身体，想要维持这种规格的长时间战斗还是多少有点吃力，她不能再浪费宝贵的魔力，必须速战速决。

蕾温用空间魔法创造出的异空间本不具备任何额外特性，正如她曾希望得到的一样，她想要逃避到一个绝对安全绝对隐匿的庇护所，在最初的实践上，蕾温仅仅想到了可以利用这个魔法来帮助自己躲避大范围的攻击，或是像她曾做过的那样在身体周边创造出小型的裂隙入口来抵挡伤害的使用方法。

更进一步的研究探索需要丰富的想象力和锲而不舍的毅力，在能看到更加光明的未来的同时她也必须面对魔力消耗更多的问题。

在魔力量存在极大限制这一前提下，蕾温对自己在空间魔法的研究进度不太满意，这也是她留下艾琳的原因之一，作为可以拥有各种魔力回复手段的人类，女孩的尝试对自己也是可以作为参考的数据，拥有掌握了各种理论知识的自己，需要一个可以付出实践来印证的助手才能迈向更高的阶段。

而这个附加了吸引力的空间裂隙就是她在构造自己的秘密道具店时偶然发现的附属产物，只要消耗额外的魔力，蕾温就可以在异空间中动些手脚，让它们发挥出不同的效果，从而更具威胁性。

「下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骷髅脑袋，这个恶心的泥巴脑袋躲到哪里去了....」

预估着沙骸现在的身体能够移动的距离，蕾温施放出了第二发吸引裂隙，强大的牵扯力再次破坏了骷髅们的阵型创造出了一片圆形的空白区域，但在这其中她并没有发现沙骸的身影。

感应不到那家伙的魔力，这次是借鉴了希莉娅隐藏自己的做法吗，虽然是敌人，但处理危机的意识与反应还是不错的嘛。

大量的魔力被沙骸分摊到地面的骷髅身上，在强化这些造物战力的同时亡灵术士也压低了自身的魔力波动，以此来混淆蕾温的魔力感知让少女无法确认下一次攻击的位置。

靠着翅膀飞到了更高的位置躲开了呼啸而来的魔法弹幕，蕾温知道沙骸是准备彻底躲到最后用拖延时间来谋得生机了，如果再僵持下去让希莉娅的援军到达现场，自己就再也遇不到像这样合适的机会了。

节省魔力固然没有错，想要以最低的消耗达成最好的结果这种想法也没问题，但务必不能小瞧对手，错误的节俭只会带来更多的浪费，放松下的警惕心只会为自己招来恶果，沙骸已经为自己证明了这一点，那么自己绝对不能再犯下同样的错误。

「必须再让他露出一个失误，不论使用什么样的手段.....」

「.......创造机会....」

蕾温注意到维持领域的结界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从边缘处消失，如果它再遭受几次攻击那么无疑会加速自身的崩溃，让维持时间进一步缩短。

这不是个好消息，好在沙骸似乎还没有发现这点，他仍旧龟缩在骸骨组成的堡垒中完全没有露头的打算，不然以它的性子这时已经肯定会全力输出力求将结界击碎吧。

「......打碎结界吗..」

想象着沙骸将结界击碎的场景，回忆起他与希莉娅战斗时的各种细节，蕾温觉得自己似乎想出了一个可行的办法。

「机会只有一次，至于成功率...只能押在对沙骸的了解程度上了吗。」

「...........」

「哈哈......」

少女自己都没有想到，在这危难关头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她能确定，自己的嘴角现在肯定弯起了一个十分明显的弧度。

这就是真正的战斗吗，无论是只有在现场才能感受到的紧张与不安，还是比在纸面预测上要复杂地多的各种现状，这些所带来的刺激感是其他事情绝对无法比拟的。

疼痛，疲惫，战栗，愤怒，恨意，懊悔，混杂了如此之多的情感融于这一种行为，与在地下奴隶场中的那场战斗感觉完全不同，现在的自己拥有着为之自豪的力量，不再是战战兢兢，再没有对血的恐惧与畏惧，这是....

蕾温轻抚自己的胸口，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那颗恶魔心脏在剧烈跳动着，身体在微微发热，情绪也比平时要更加波动起伏，这与在魔力不足的失控状态下也有所不同，脑海中有些模糊不清的声音在轻语着，她意识到自己兴奋了起来，身心蠢蠢欲动，可这次并不是为了去猎食，而是去毁灭。

「这就是战斗带来的『快感』吗，既不安又兴奋，畏惧着疼痛的同时也渴望在对方的身体上创造出血流不止的伤口，想要去征服对方，想看着他在自己的手上咽气，用敌之死来装点自己荣耀的胜利，呜.....」

作为初次进行死斗的经验生疏者，蕾温无法分辨出这到底是进行战斗而表现的正常反应，还是自己被体内的恶魔之血逐渐影响，精神在不知不觉中已被同化了一部分。

为什么我会觉得....生命之花凋零在自己的手上.....会是如此幸福而美好的事情呢....

干涸枯萎的荆棘丛上，点点朱红含苞待放。

........................

自从那两次攻击结束后，沙骸再也没有见过魅魔少女开展过别的动作，只是单纯地飞在空中躲避着骷髅法师们的魔法攻击，而且他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高度正在逐渐下降，似乎是那双翅膀逐渐支撑不住身体，力量在缓缓变弱。

现在的这个高度，已经到了他可以施展白骨风暴的范围之内，不过沙骸还是在防备着蕾温的一举一动，恶魔们都是卑鄙阴狠的生物，尤其是它们看起来变弱了的时候。

「嗖--」

几发冰锥再次擦着少女的身体没有命中，而它们在没有触碰到障碍物后继续飞行，最后撞击在了一道透明的墙壁上。

「嗯？这是我的结界？在骚扰她行动的时候不知不觉移动到了结界范围的边缘处了吗。」

观察着效果越来越弱的魔力墙壁，沙骸相信对方绝对不是在打算趁着这夜色丢下战斗选择逃跑，在空中的恶魔将会成为一个没有任何掩体障碍的活靶子，在那时只要她被一双眼睛发现，她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