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很快就把宣纸平铺,给端王赵佶殷勤的研墨。
赵佶功夫不俗,不出半个时辰,就画好了一幅画,只用了五种颜料,可是却画出了山那边姹紫嫣红,七八个少年在水中扬波的场面。
高俅捧着画,眼中直冒星星,“王爷,此画妙极啊!可否请王爷加盖印章,赐予小人。小人回去之后,就要花重金将这画镶嵌在屏风之上,日日夜夜观看。”
赵佶轻笑,眼中闪着精光,“不过一幅寻常山水之画,俅你何必如此赞赏。”
“王爷此言差矣。这副画和其他的画可不同。过往王爷是见什么画什么,如今是以听到的来画,是以无声胜有声啊。我只要看着这幅画,便可想起今日和王爷在山涧共度时光,听少年逐浪之声。世间文人墨客如此之多,可是真的有像王爷这样以声为画的人,恐怕只有王爷一人。”
“善。”赵佶心悦,眉目舒展,风采更甚。
只是赵佶还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既然都已经将画画成,何不一去山前一探究竟,看看这画画的像不像。”
“好,王爷今日雅兴,小人陪同王爷骑马前去。”
赵佶和高俅两人一起骑马,又领了一小队骑兵,沿着河道向上游走去,快到山涧时,两个人远远地看到山前有浓烟在冒,黑黑一条,直上云霄。
赵佶笑道,“这倒是有意思,我未想到会有人在这荒山野岭炊烟做饭,在这寂寥无人之地,点些烟火,别具一格。我今日画时,却未料到会有青烟冒起。”
高俅奉承道,“想来那山涧另一边的人,也是有雅趣的人。林间做炊,甚是风雅。王爷,不若我等前去瞧瞧,或许也可讨得一口汤喝。”
“妙。我每日都见叫花子,可是我从未自己做过一回叫花子。有趣有趣。我这人生来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唯一想做的就是做那常人没有做过的事情。如今可好,择日不如撞日。”
“高俅,你与我一同撕烂衣服,扮做叫花子的模样,前去讨要。若是他肯给我们饭吃,咋们就感谢人家,留下千金做谢。若是他不肯给我们,那我这个做网王爷的,就要把那人给收拾了。如何?”
扮叫花子?
高俅纳闷,王爷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你不嫌丢人,可我嫌弃啊。
高俅眯着眼,想做最后的挣扎,“王爷,若扮叫花子,光扯烂衣服可不够,还得在脸上抹上泥巴,还得卸了发冠,散乱头发。”
赵佶一笑,“这有何难?”他当即下马,脱掉发冠,弄散头发,还在自己的脸上抹上泥巴。
高俅看自己今天躲是躲不掉了,干脆陪着王爷一起疯魔吧。
于是他也下了马,一上去就把王爷的衣服给扯烂了。
赵佶哈哈大笑,“敢对我这么做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赵佶用自己满是污泥的手,拍拍高俅的脸,随后也把他的衣服费力扯烂。
两人就在泥地里互相撕打,鬓发全乱,众人在边上看着,心里发笑,面上恭敬。
为了扮演的更加逼真,两人干脆弃马而行,徒步逶迤向前,一路上走了不少路,又沾了好些干泥,这才踉踉跄跄接近这伙少年郎。
赵姬远远一瞧,一个青衣华服少年,身边围着七八个结果戴着虎头帽的俊男,聚在火边烤鱼吃。
“这人定然是某家郎君,否则姿态何以如此风流?俅,你可认识?”
“太远了,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