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的年纪,说一辈子,太早。
这天,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雪很大,整个深水村都白茫茫的。
学生们陆续走出学校,他们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不知人间愁滋味。
姜凯站在离学校门口略远的地方,缩耷肩地朝学校门口望。
一波一波的学生走了,还是没有看到要找的人。
姜凯蹙起眉头,跺了跺麻木的脚,棉鞋上破了个洞,露出脚趾头,是真的脚趾头,没有穿袜子,冻得通红。
忽的,他的脸上一喜,朝前走了几步,又停住,踌躇起来,满脸的愁苦与无奈。他垂下头,恨不能钻进雪里去。
眼前出现一双暗蓝色的棉鞋,他抬起头,微微张大了嘴巴。
曹玉凤笑,脸上冻得通红的两块,“叔,你找我”
姜凯嗫喏着,“啊是,是啊。你见过玲儿吗她好不好我去了乡上,找徐杰,他说他那边的绣活都是玲儿找人做的,要是我也想做的话,给玲儿的活就少一些,我就跟他说算了,都给玲儿吧,虽然我和她妈都不想要这个女儿,可毕竟是从她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妈妈整日里念叨她。那个,绣活就不做了。”
姜凯也算是做事果敢利索的人,一提起女儿说话就有些踌躇。他想了许久才来找曹玉凤,他毕竟是父亲,不能断了女儿的财路。
曹玉凤一直没有跟姜凯说起姜美玲的事,她想或许靠着这次会能改善一下两人的关系,看来还是不行。
知道女儿跟曹玉凤联系过,她的近况也好,姜凯默默松了口气。
到底是女儿,嘴上那么说,心底里还是惦记的,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多大的火气也该消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女儿,姜凯会后悔,他觉得对女儿太狠了,可当时的情景又太让人生气,身为女孩子,不自爱,他的脸都让她丢尽了。即使是现在,一提起姜美玲,村里哪个人不掩嘴笑,是他没有教好女儿。
姜凯还未将拜托的话说出口,曹玉凤已经说了出来,她说她会照看姜美玲,姜凯真是感激不尽。他说了许多道谢的话,而后缩肩耷背地走了。
曹玉凤幽幽叹了口气,做人父母的也是不容易,操不完的心。
她背着书包往回走,秦少川和白凤吟还在等她。秦少川倒是没什么,白凤吟免不了唠叨几句,她的脚快要冻僵了。
秦少川淡淡瞥了她一眼,道“没说让你等。”
白凤吟真是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又下不去,恨不得炸裂开,炸没了曹玉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