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一顿火,县丞气似乎消停了一点,跷坐在案堂椅子上,脸怄气扭到一边,哼哼喘着粗气。
自从县令堂尊被虎妖一口嘎嘣给吃了,仁安县的这片朗朗青天,全是二老爷在撑着。
一时间,堂内鸦雀无声,阴霾密布,不安的情绪写在了每人的脸上。
眼看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主簿率先张了口,“大家伙也都说说该怎么办吧,上面的书文已经下来了,把二老爷数落的狗......”
话头撵在这里,主簿脸腾地红了,赶紧捂紧了嘴巴,向后瞟了一眼,看见县丞还在那里怄气,没瞧见自个刚才的蠢话,也就接着说了下去。
“总而言之,甭管是什么样的手段,都得把饷银下落给查出来,还剩两天,事缓则圆,大势尚有转圜的余地,诸位同仁要同心协力,共度难关。”
主薄语气铿锵般说道,连胡须都在抖动,升起视死如归的万丈豪气,把众人都惊了一下。
到底是举人出身,说话都这么有气场!
县丞听闻后,眼睛慢慢睁开,出神地想了少顷。
“即便不是为了本官,不是为了县衙,但对那些受灾百姓,我等确实应该争一分是一分,民心不可失。”
这话一出,众人皆心头一凛,这二老爷何时这么大义凛然了?
县丞眼中敛着深光,又接着说道,“这十万两饷银事关民生大计,眼下水灾没有退去,妖魔又环伺周边,流离失所的百姓越聚越多,已经堵满了城门口,能不能让百姓吃上暖和的粥饭,不被饿死,就得靠诸位了。”
这番话一出,算是把手底下的人给顶住了,道德大义一摆出来,就是让大家伙交底了。
主薄着实想不出什么办法,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呆呆地望着黑魆魆的房梁。
捕快们不负责审问犯人,就是巡城,驱妖邪,配合兵部衙门维护治安,重担还是落在了刑房这边。
刑吏本来在咂摸县丞的想法,被县衙捕头推搡了一下,只得站了出来。
“回二老爷,我等也实确尽了力,那妖族犯人油盐不进,任凭怎么敲打,都无济于事,就是不肯交代那银子的下落。”
“大刑全伺候上了?”
“全用了。”
“一点线索都没抠出来?”
“这......”
刑吏话憋到了这,搔了搔头发,斜过身子给周雄递了一个眼色,示意让他搭话。
“回禀大人,那妖族虽然不曾道出饷银的下路,但却提到了虎妖,说是过不了几日,就会前来救他,也不知是真是假。”
周雄答道。
“虎妖?哼!府台早已知道那賊厮的下落,派来的道门高人已在路上,他胆敢来,就教他有来无回!”
县丞咬牙切齿地说道,饷银在城外五十里处被劫,脱离官府的掌控,要不然妖族也不会胆敢与官府做对。
听到这,陆巧元也算是明白了,案情说复杂也不复杂,主要是弄清银子的下落,而关键之处就是如何让妖族罪犯开口。
此案办好了,一切都好说,可要是办不好,连上官带下属都得一起吃瓜落,说不定性命都会丢掉。
“可怎么能让狼妖说出那饷银下落呢?”
陆巧元这边想着,刑吏上前了一步,似乎想到了对策,说道,“大人,这虎妖我等皆见过,会变身之法,似乎与那狼妖族关系匪浅,我想,咱们只要把那虎妖拿住了,那狼妖岂不就招了。”
“你还真是个机灵人呐!”
县丞蔑蔑地说道,一脸嫌弃。
刑吏见此状,涨红了脸,只得退了回去。
“这么着吧,”县丞抖了抖衣袖,站直身子,眼睛犀成一线,“凡破此案者,赏银百两,贱籍身份可抹去,另有其他赏赐,等府台批文下来再议,何如?”
此话一出,大堂瞬时嘈杂了起来。
如此,县丞嘴角轻轻勾起,端起茶水来,这就叫做驴前面挂着红萝卜,添个彩头。
不给人好处,人家怎么回死心塌地干活呢!
不过,这议论声没持续几十息,又静了下来。
无他!
因为实在是想不出来对策。
“上面是恶官,下面是刁民,连你们这些挤兑我?所有人俸禄减三个月,两日后若再没有丁点线索,你我可都得去菜市口再寒暄了。”
县丞着实是被气的不行,萝卜加棒槌全都招呼了,都没人吃这一套。
他平生也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却要在此事上栽个生死之劫。
“哎,老天也不开眼呐!”
就在县丞心若死灰之际,陆巧元却陡然站了出来。
“大人,我能破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