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竹看着他道“你可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有关于公乘家族和独孤家族的故事”
“自然记得”江雪竹这一提,他的脑海里蓦地冒腾出这一个念头,据他所知,江湖上从未有过如此强盛之绝学,但若说是他们二家之一,凭着移山倒海的才能,倒确实是可以解释这一切,但是独孤家或者公乘家跟他根本是素未谋面,更无交情,他们岂会将各自的绝学交于他手,于枢阳看向江雪竹道“你可别告诉我我身上的功夫是这二家其中之一”
江雪竹斟了酒,朝他干了一杯,微微笑道“独孤苑兮,独孤家最后一个传人,我若告诉你此人乃是你母亲你可相信”
于枢阳只觉得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摇摇头似是听了个荒诞至极的事情,道“我娘若是独孤家的后人,岂会任区区白马家轻易要了她的性命”
江雪竹道“要了她性命的可不是区区白马家,而是陈陌瑶,而她之所以会被杀死,也是因为她在你小的时候便进行了一场化功之法,将独孤家的武功尽数传到你的体内,再由你的父亲将武功封起,这些事情,你通通都记不得了吗”
对于江雪竹口中所述,于枢阳当真是全无半分印象,努力回想了半日,脑中对于这段记忆依然是空白得很,只是儿时曾有一段时间,他一度觉得身体自骨骼而外,泛着一阵一阵宛若婴儿萌芽那般的麻麻痒痒的感觉,可是在此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他已然忘却,父母当时的说法是他生了场大病,沉睡了数日,那般感觉便是沉睡过久所致。而今听着江雪竹所说,莫非这便是当日父母将武功传于他所致,想到这儿,他便是看向了江雪竹道“为什么这些事情我通通都不曾记得了”
江雪竹淡然地品着酒道“可能是因为你父母不希望你记得”
于枢阳看向江雪竹道“那你为何会知道”
江雪竹淡淡莞尔道“很奇怪吗,铁叔原本就是玄机阁的阁主,虽然玄机阁被白马因偷了去,可是那些陈年往事早都烂在肚子里了”
这话,任谁听来都知晓不过是敷衍之词罢了,铁叔是玄机阁阁主,但是这一切与他何干,况且,铁叔既原是玄机阁阁主,还是天下十二家族之一,加之凭着铁叔的辈分,如何需要对他一介小辈恭恭敬敬,可他身上透出的那种平和无争,随遇而安的淡然,着实与他此刻所呈现的外在年龄不符,那是一种看过了繁华与喧嚣,淡然沉淀下来的平和睿智,试问一个未至而立的少年如何能有这般成熟。
这时,蔓草也已迈着优雅的步子行了过来,它的身上带着绷条,从包扎手法看来,不难看出定是出于慕容悦的手笔,它一迈进茅亭,便是径直朝着江雪竹的身边蹭去,又眨着一双灵慧的眸子朝他嘤嘤唤了二声,江雪竹抚了抚它的脑袋,道“你近来可是越发放肆了,如今能捡回一条命也算是福泽深厚了,若是再不受些苦来日里岂不愈加要忘了我交代的”
蔓草又朝他轻叫了二声,便是踏着四足又朝于枢阳蹭了蹭,于枢阳自是听不懂它此行何意,便是看向了江雪竹,江雪竹道“行了,先下去吧”
于枢阳看着蔓草渐渐消失于雪地,又看向江雪竹道“我说它怎的这般有灵性,原来是你豢养的,悦儿还一直以为它不过是山间无人养的小鹿”
江雪竹道“悦殿下捡到它的时候,它正好在山间替我寻一味药草受了些伤,加之刚从沼泽地逃出来,自是狼狈了些,从前遇到这等事我都是喂了它一些丹药,让它去池子里自己捯饬干净倒也罢了,如今看来,许是度过了一段被人驯养被人宠爱的日子便真是变得矫情了”
于枢阳道“算来方才若非是它及时跑来,悦儿当真是要危险了,可惜我不懂它所言,不知它方才此番是何意”
江雪竹道“它方才是为了告诉你雾灵山的情况,想来这畜生入了山间为的也就是探得一二分虚实吧”
于枢阳道“我昨日入了山间,只看见一些江湖人随同上山,悦儿说秦桑羽的意思似乎是在山间设下了埋伏,若是我猜得不错,那些江湖高手定然是知晓了雾灵山就是绿华阁的最后一道机关,纷纷上山只为在最后分得其间宝藏,可是秦桑羽处心积虑地让他们知晓这一切,又设下陷阱又是为什么”
“天下形势到如今已经豁朗,朝廷大臣,天下百姓,宫中情势,三股势力已然被一股无形的力拧结在了一块,天下归心,只差一条导火索而已”说罢,江雪竹抬起头顺手接了一片飞扬的雪花,握于手心笑道“凉风起至,这条导火索来得亦是刚好”
江雪竹此言说得玄妙,于枢阳细想一番便知道他所指何意,江雪竹虽然没有透露任何事情,但是只消一想,他便是明白了他所指何意,微微一笑道“天下之势,能够看得如此通透的,当真是只此一人”
江雪竹道“两年前,我送了你一个锦囊‘他人之心,予时度之’而今我再送你一句话‘见可而进,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