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拿了件月牙白披风,走到那个单薄的身影后,犹豫着开口:“姑娘,更深露重,还是别在这儿坐着了吧。会染上风寒的!”
月光皎洁,水域上升起薄雾,一片朦胧。
“念奴,丞相府确定是明天来人吗?”
如雅的声音显得渺远空洞。
“是。照说老祖宗这丧事都办了有一段日子了,百里丞相也早上门拜祭过了,怎么明日还有人来呢?”念奴疑惑道。
如雅没有说话。
“姑娘该休息了,婢子这就去安置。”念奴理了理如雅身上的披风,回身进了屋子。
下弦月西沉,东方隐隐泛白。
原来,她在这儿坐了一夜。
如雅闭上眼,感受着眼眶传来的胀痛,心中莫名平静。
她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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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晏起了个大早,不全是因为今日丞相府要来人祭拜,也是他多年的习惯。
简单洗漱后,他去了雪晴馆拜见母亲晋阳长公主。他去时,晋阳长公主恰巧在用早膳,公主于是就留他一起了。
说起来谢晏虽是谢氏嫡长子,却不是晋阳公主所生,晋阳公主是谢其微的续弦,她也只生了谢如雅一个女孩儿,府中其他公子要么与谢晏不同母,要么就是从旁支过继来的。
这对母子说不上感情有多好,但谢晏十分尊重这个继母,对府中其他的兄弟姊妹也是真心爱护,尤其是小妹如雅,两人年岁相差很大,与其说谢晏把她当妹妹爱护,不如说是当女儿教养。
“父亲昨晚没有回来么?”谢晏见晋阳公主独自用膳,有些疑惑。
“你父亲刚走,说是丞相召见,也不知是什么紧急的要务。”晋阳公主皱眉,又对侍立一旁的王女官道:“姨娘今日警醒些,今日丞相府来人祭拜,西苑那一家子向来是个眼皮子浅的,别到时候出什么洋相,丢的可是我谢氏的脸面。”
“是。”王女官不卑不亢地应承,就算公主不吩咐,她也早想到了。
谢晏想着昨晚妹妹的反常举动,被晋阳公主发现了他在出神,“难得你今日休沐,回去多陪陪孩子和你媳妇,她平日侍奉我这个婆母也够辛苦的,你这个做丈夫的不该冷待她。”
谢晏点头,一言不发。
这爷俩一个性子——惜字如金,轻易不肯开口,能少说就少说。晋阳公主早就习惯,也没有再多留他。
如雅一夜没睡,睁着眼睛等来了天亮。
“姑娘,到时辰去拜见公主了。”念奴招呼侍女们收拾洗漱用具,又替如雅穿好戴孝的麻衣。
“告诉母亲,我今日身体不舒服,不想出园子。”如雅环抱双腿坐在小榻上,面无表情。
“是昨夜没睡好吧?”念奴语气担忧:“姑娘昨夜在外边坐太久了,压根儿没怎么睡。”她想了想,又说:“婢子这就去向公主禀报,姑娘再歇会儿吧。”
念奴想,今日丞相府要来人,以姑娘眼下这精气神只怕到时要失礼,不如不出现。
窗外旭日东升,阳光照进窗户,略微有些刺目。
如雅看着窗外,神情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