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进来的是他的同桌，那个清秀的女孩子，她换了身衣服，把臃肿的校服换成了青春靓丽的常服，衬衫下是遮不住的美好春光。

“刘黎，你还认识我吗？”她小声问：“我是你女朋友哦。”

刘黎茫然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可能你是吧，但我记不起了。”刘黎想着：“你可以说说我们之间的事吗？说一些美好的回忆之类的。”

谁知道女孩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你真忘了我啊……我不是你女朋友，说这个是想试试你能不能记住我，揭穿我的把戏。”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得像蚊子。

“我也觉得你不像。”刘黎实话实说。

“好伤人！”她说完这句话，眉眼间是藏不住的黯然神色。

“刘黎，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完全不一样了，这就是专员形态的你吗？”她说道：“是怎么化妆的，比好多明星还有魅力。”

她似乎想尽量找些话题。

“不知道。”刘黎回答。

话题不太投机。

她很快离开，临走时她又对刘黎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刘黎频频点头，但不觉得自己记得住，只请她吃了一牙苹果。

其他相熟的同学也一一来拜访，医生似乎给每个人定了时间，他们讲刘黎学校生活的事，讲那些充满青春和阳光的时光——其实没什么可讲的，刘黎所在的学校风气比较严格，抛开学习和备考，那便没多少可说的了。

还有些是刘黎的室友，刘黎居然认出了其中一个，这让他颇为惊喜，他笃定刘黎对他如此印象深刻，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带刘黎这种“好学生”，周末跑去学校附近网吧上网玩游戏的人，刘黎没有辩驳他的判断，实际上刘黎能记住谁完全是随机的。

天色已晚，本来还有很多人想见刘黎，但都被医生劝离了，医生说刘黎需要休息。

刘黎的精力无比充沛，精神非常好，像刚睡饱了觉起床后，又猛灌好几杯咖啡的状态，他怀疑自己都不需要睡觉了。

就连刘黎的父母，这时都如抱救命稻草那样，听着医生的建议，没来打搅刘黎，院方给他们安排了另一个休息的房间。

病房安静了。

这里有电脑，有电视，还有手机，要换平时，刘黎早过起了舒适的生活，不过现在他没什么心思，反而翻开了同学们帮他带来的书包，翻找起了里面的教辅资料。

人是有巨大惯性的，刘黎之前习惯了为高考复习的生活，现在让他休息下来娱乐放松，他反而茫然失措。

刘黎开始背书，记题，他想用这种方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很快他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他的记忆力太好了，所有题目一看就背会了，大段的文字，复杂的公式，一眼就懂。

就连需要草稿纸计算的复杂数学题，他现在心算一下，立刻就得出了答案。

遗忘症似乎完全没影响他的知识。

哗啦啦。

刘黎的目光在一张卷子上停住了，那是上一年高考卷的真题。

他的目光停在一道分值十分的神枪科目大题上。

“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集合，遗忘症患者如果遗忘了他的一切社会关系，请问他还是否存在？为什么？”

刘黎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昔日上课时学到的知识，那个他忘记名字的漂亮女老师是这样教他的，这道题有两个问题，首先要答“是”，然后再给理由，不然要扣两分。

答理由也要分四个要点答，少一个扣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