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chapter8(1 / 1)性感罗刹,在线勾魂首页

人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在数十万年的产生与传承中,他们依靠血缘关系,建造出一条庞大且盘根错节的关系脉络,几乎每个人都能在熟络之后,沿着往上数几代,甚至不用十八代,就能攀上或远或近的关系。    在上奈何桥之前,鬼堆里唠两句,就能找到你表姑的妹妹的丈夫的小姨的侄子的儿媳妇的爷爷的太姥爷。    上一秒还在互称兄弟的两只鬼转眼就乱了辈分。    天下之大,缘分无处不在。    贺明薇的书包被接了过去,里面只有两件换洗的衣服,方淑梅走在前头,贺明薇瞧着她无法挺直的背影,身体里的记忆也一点一点蔓延上来。    贺家村不大,远离市区,贫穷落后,随着云城的不断发展,这里更像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生活在这里的大部分年轻人都选择了前往城市打拼,留下的更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和还没有成年的孩子们。    如同它的名字一样,生活在这座村庄里的人大都姓贺,远亲不如近邻,而在这里,可能你的隔壁就是自家族亲,出门三步就能遇上自家长辈。    就像贺明薇和贺琳琳,她们两个人其实是还没有出五服的表姐妹,贺明薇的太姥爷是贺琳琳的太爷爷。    而今天到家里找麻烦的贺琳琳的父亲贺强,其实是贺明薇的表舅。    贺明薇的家在贺家村的最东面,与最近的另一户人家隔了四五百米,后面是一片墓地,前面的水沟里没有多少水,倒是堆着不少垃圾。最近几天的天气有些热,水沟里传出一阵难以言说的味道。    方淑梅推开门,薄薄的一层木板挂在门框上晃晃悠悠,贺明薇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原本还摇摇欲坠的木板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惊起尘土无数。    贺明薇:“……?”    昏黄的灯泡挂在头顶,方淑梅听到声音,连忙道:“薇薇,有没有砸到你啊?”    贺明薇看到脚下的木板,摇了摇头,“没有。”    她蹲下身想要把它们捡起来,方淑梅放下书包,拦住她道:“放着我来,你别动,别动。”    木板已经断成了两半,方淑梅看了看,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屋里找了件不用的床单,勉强挂在了门框上用作遮挡。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惊扰了外面的蚊蝇,嗡嗡的声音顺着敞开的门进来,方淑梅脚步蹒跚的找了盘蚊香,放在地上点燃,盘旋的白色烟雾中带着一股莫名的香味。    贺明薇盯着蚊香看了一会儿,觉得它大概是不能吃的。    已经很晚了,村庄里彻底没了声音,贺明薇坐在床沿上,细白的脚泡在热水里。    “姥姥。”    贺明薇叫了一声,伸出双手握住了方淑梅干枯发皱的手。这种源自于血液的关系让她颇感新奇,眼前的这个老人在无条件的对她好,从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舒服的眯了眯眼,不知怎的,她想起了远在地府的地藏菩萨。    “哎,手怎么这么凉啊?”    方淑梅不知道她内心所想,只当她被吓到,抬手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姥姥知道你的脾气,不会随随便便的找别人麻烦,要是他还来,姥姥护着你!”    血液在身体里奔流涌动,连接起几代人之间的悲欢离合,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情感建立于此,在数万年的时光里将一种被称之为‘亲情’的东西传承下去。    这是独属于人的情感。    贺明薇在夜色中坐起身,方淑梅搬了把椅子,手里拿着拐杖靠坐在门框边,蚊子在她身边盘旋,贺明薇抬了抬手指,嗡嗡的声音顿时消失。    她侧着头想了想,唇边忽的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    医院里,贺琳琳躺在病床上。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把贺明薇从楼上推了下去,摔得鲜血淋漓,就连那张一向好看的脸也变得面目全非。她有些害怕,但也觉得痛快,贺明薇死了,那张令人嫉恨的脸也没有了。    然而下一秒,毫发无伤的贺明薇出现在她面前,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贺琳琳猛的从床上坐起身。    凌晨三点,医院里鸦雀无声,隔壁床最爱打鼾的那个病人今天也格外安静,贺琳琳抱着被子坐了一会儿,从方才的梦境中脱离出来。    那一定是场梦,这个世界上肯定没有鬼。    想起前一天晚上的事情,贺琳琳打了个寒颤,一股尿意涌了上来。    走廊里的消毒水气味格外浓烈,好像是为了掩盖什么别的味道,贺琳琳皱了皱鼻子,加快了脚步。    厕所里的灯坏了两盏,贺琳琳一只手打着石膏,别别扭扭的提裤子。头顶上唯一剩下的那盏灯闪了两下,灭了。    她大叫一声,顾不得墙壁上的污渍,紧紧的靠了上去。    “咚咚咚……”    像是皮球砸在地上,奇怪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在隔间前停下。贺琳琳捂着嘴,恨不得将呼吸声也咽下去,隔间紧闭的门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也停止了动作,好像这道门将它阻挡在外。    贺琳琳不由得松了口气,只要自己不出去,等到太阳出来,她不信这个东西不怕。    这样想着,她微微低下头。    一双猩红的眼睛停在隔间门下的门缝处,对上贺琳琳的视线,那双眼睛中突然沁出两行血泪。    它说:“贺琳琳,我好疼啊!”    *    第二天的阳光格外好,方淑梅在屋子后的菜园里侍弄蔬菜,贺明薇饶有兴趣的跟在她身后,手里拿了根树杈子,一路走一路扒拉,受惊的蚂蚁、蚂蚱、青蛙四处逃窜。    吵闹声在此时传来,贺明薇站起身,看向门口。而方淑梅脸色一变,嘱咐贺明薇在这里呆着后不要出去后就自己走了出去。    门口,贺强带了七八个人,气势汹汹的叉着腰,叫嚣道:“贺明薇那个小贱人呢?让她滚出来,我倒是看看她是怎么欺负我闺女的!”    方淑梅从屋子后出来,手里拎着把铁锹,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怒道:“贺强!你又来干什么?”    贺强年过四十,挺着个啤酒肚,满脸横肉,“老子怎么不能来,你家那个赔钱货害的我闺女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要不就让她出来给我闺女磕头赔罪,要不就等着瞧!”    “我们家明薇好好的在学校读书,你闺女自己从楼上掉下来,管明薇什么事!”方淑梅丝毫不惧,中气十足道:“贺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告诉你,这间屋子是要留给明薇的,你想都不要想!”    按辈分,贺强还应该叫方淑梅一声婶婶,毕竟他父亲和方淑梅的丈夫是实打实的亲兄弟。两家人原本的关系还算不错,当初方淑梅青年丧夫,贺强的母亲,方淑梅的嫂子还劝她趁着年轻再找个好人家,然而方淑梅说什么都不肯,生生自己一个人拉扯着尚在襁褓中的闺女贺卫兰长大。    后来,上一辈中只剩下方淑梅一个人,三十多岁的贺强在外面做了点小生意,敲锣打鼓的回了村,不知怎么回事,就盯上了方淑梅家原本的老屋,口口声声说方淑梅不算是贺家人,怎么能住在贺家的地产上。    方淑梅好歹是带着闺女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乡里乡亲的大都认识,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看不下去贺强的做派,便说贺卫兰还姓贺,是实打实的贺家人,怎么不能住在老屋里,这才止住了贺强的念头。    再往后,贺卫兰未婚先孕生下贺明薇,却在不久后自杀身亡。这边贺卫兰的头七还没过,那边贺强就找到了族亲,说贺卫兰已死,那她家里的屋子也该还给他这个贺家人了。    族亲大都上了年纪,年轻一辈中偏偏贺强最有能耐,几经斡旋,老屋还是被贺强夺了去,但作为交换,须得给方淑梅还有贺明薇另外安排住处。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这间屋子。    贺强横行霸道,哪里肯让自己手里的肉到了别人手里,时时刻刻都想着怎么把房子拿回去。    掂着根碗口粗的木棍,贺强狞笑道:“少他们废话,我闺女在医院躺着,没有十万块钱拿不下来,要不你现在麻溜的给我拿十万,要不就把房子抵押过来。”    方淑梅气的浑身发抖,怒道:“凭什么说是明薇的错,你家闺女是什么东西,她做的孽还少吗?”    “婶婶,话不能这么说。”一个中年妇女从人堆里出来,皮笑肉不笑道:“我们家琳琳一向是好孩子,这学校里的老师都知道,现在她出了事,昏迷了一整天,睁开眼别的人不提,就喊你们家贺明薇,这不是她还能是谁?”    说话的是贺强的妻子王招娣,一张嘴出了名的刻薄,骂起街来三公里外都能听到,眼下她站在哪里,一双绿豆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个圈,透出几分奸诈。    “婶婶,你们家里的情况我们也都知道,我们做小辈的总不能让您老人家流落街头不是。你看,明薇那孩子现在年纪也大了,搁以前那可是孩子都有了,正好我认识一个有钱人家,他家孩子比明薇大不了几岁,明薇嫁过去就能过上好日子,何必在这间小破屋里受苦呢?您说是不是?”    方淑梅气急,抓起手里的铁锹就打了过去,“大不了几岁?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家人是个混账兔崽子,比明薇大了十八岁,还带着个儿子,你个黑心肠的,还要不要良心!贺琳琳还比明薇打一岁,你怎么不让她嫁!”    老年人力气不大,王招娣轻轻松松就躲了过去,倒是方淑梅脚下踉跄,被跟着出来的贺明薇扶了一把。    阳光下,贺明薇的皮肤白的透明,嘴唇殷红,贺强只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目光。    ——还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如今的贺明薇竟是比她妈贺卫兰还要好看许多。    王招娣看到丈夫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狠狠掐了他一把后,对方淑梅道:“老东西,我敬你一声婶婶,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贺明薇能嫁过去那是她有福气,不然就像她妈贺卫兰,死的不干不净。”    贺卫兰是方淑梅心中永远的痛,听她这么提起自己的女儿,方淑梅恨的眼睛滴血,“你!你还敢提卫兰,当初要不是因为你,卫兰怎么可能会死!”    王招娣还想说什么,话在喉咙里还没说出口,就觉得自己头上一痛。    一股热乎乎的东西从头上流下来,王招娣摸了一把,等看到是鲜血后当即尖叫了出声,然而更重的一棍又朝她打了下去,后面站着的几个人都目瞪口呆,贺明薇勾着手指,笑眯眯的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