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魔君立刻催动剩余的群星,轰然爆开。同时身形一晃,化作一团流光,倏然一下,融入巨人躯体之中。
巨人身上筋肉虬结,狞笑一声,双手往前一捞,无视距离,各自抓住异兽一条后腿,往外一撕。
异兽顿时被撕扯成了两半,挣扎一下,化作一团云气,顷刻消散。
巨人再往前一步,骤然出一拳,砸中灵翠峰,碧光飞溅,长眉玉符跟着一黯,两仪微尘阵轻微晃动。
“机会!”巨人口中发出星宿魔君的声音,紧接着又是尸毗老人发声道:“天魔解体!”
山岳般的躯体不长反缩,眨眼只有十丈大小,往外疾冲。
“魔君救我!”沙神童子大声呼救,巨人充耳不闻,往外遁逃。
方初凤银牙紧咬,喝道:“散!”自身爆炸开来,血成雨,肉成霜,四面飞溅。
一经脱出,即生变化,长出一个完整躯体,和初凤一模一样。这也是阿修罗道至高神通之一,化生千万。
千个万个方初凤,迎着精怪冲去,又湮没在无穷无尽的攻势中。
经此一阻,星宿魔君与尸毗老人合体的巨人,飞得更快,顷刻已到两仪微尘阵边,借着势头,直撞上去。
大阵剧烈晃动,此处破开一个口子,巨人趁机一钻而出。临走之际,反手一捞,抓了初凤一滴鲜血,骤然加速离去。
沙神童子也抓着机会,紧跟而来。只是他法力不够,慢了几步,齐漱溟抢先一步将阵法合拢。
不待此魔反应,玄真子催动九疑鼎落了下来,将其兜入,封禁起来。
收拾完了这人,峨眉天仙回过头来,围住了仍在阵中的血神子邓隐。
刚才那等情形下,沙神童子急慌慌,方初凤孤注一掷,邓隐却并未动作,安坐血莲,神态平和。
“师叔为何不逃?”齐漱溟稳住阵势,开口问道。
“别人能走,你们是断然不会让我走脱。”邓隐伸手一指头顶,轻笑道:“左右是个死,何必惶然。”
齐漱溟又问道:“师叔可曾后悔?”
邓隐笑得更大声,道:“我若不投身魔门,左右不过是一寻常天仙,断无飞升可能,更遑论与长眉师兄一较长短。”
“师叔连恩师遗留布置都斗不过,何况……”齐漱溟话未说完,就被邓隐打断,道:“今日若无九疑鼎,谁胜谁负?
他纵横当世,号称无敌,可诸多绝顶手段中,道法为广成遗留的九天玄经;剑术自艾真子、吕纯阳一脉而来,纵有改进,不脱藩篱;紫青双剑乃前古所有,灵翠峰夺于魔教,自己一无所出。
唯有两仪微尘大阵,是他自创,威力堪称绝伦。但如今却叫我用血海大阵克制,若无外力,已然告破。
如此来看,乃是我智力胜他。樗散子师父,贬斥于我,许他无敌,终究是眼瞎不能识人!”
“师叔也痴。”众皆沉默,却是简冰如先开口,道:“我辈修士,纵然有万般神通,天下无敌,只不飞升,仍旧是一场空。终究斗法力何如斗道行。”
邓隐嗤笑一声,道:“愚鲁之言。空有寿命,人所不知,如乌龟何异?”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简冰如反驳道:“夏虫不语冰,便以为天有大日,世间恒炎,大谬矣!
惟有长生不死,才能来往古今,遍历昨是今非,见证大道。”
邓隐一时语塞,顿了一顿,恼道:“你便舌绽莲花,满嘴歪理邪说,能颠倒黑白,又能如何?
以你天资,成就天仙,都是侥幸,难不成还妄想飞升?”
简冰如并不生气,淡然的道:“只要勤修苦练,日积月累,水满则当自溢。
师叔以为我能达天仙是侥幸,可我从不这样想。山在前头,一步步丈量过去便是。愁不能达到者,无非不能持久尔。”
邓隐张了张嘴,再说不出别的来。
若论天资,峨眉五子中,简冰如最差,甚至都不如其他师兄弟如白云师太、荀兰英、餐霞师太、屠龙师太等。
能列诸人之上,名传天下,便是有持之以恒、坚持不懈,日复一日苦修的决心和行动。
豪言壮语人人都会说,但要对方真能做到,即便不佩服,也不该出言嘲讽,自取其辱。
事已至此,邓隐不复多言,长笑一声,道:“伱有你道,我有我路。你要长生,我要轰轰烈烈。
今日你们胜了,但我亦不算败。能胜长眉,我心愿已了,此生足矣。动手吧!”
齐漱溟冷哼一声,伸手一指,灵翠峰上那长眉玉符掉落下来,落在邓隐头顶上。
金光慢慢浮起,将邓隐整个包裹在内,忽的一闪,整个湮灭。随之那玉符一黯,同化飞灰。
“没了恩师留下的玉符,两仪微尘大阵威力至少要减弱三成。”齐漱溟叹了口气,道:
“好在敌人也遭受重创。即便尸毗老人和星宿魔君逃离,但两魔合体,强行运转魔主真身,必然反噬极大,大劫之前,不足为惧。”
说罢他收起灵翠峰,将大阵隐去,招呼师兄往外,去救灭尘子。
几个纵身,便到了地头。刚才还激斗得厉害的一方天地,空空悠悠,袅袅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