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方才那人拽着一个女子来到跟前,郭威见那女子约莫十五六岁,身穿一身绫罗锦缎,显然是名门贵族出身,只见她身材苗条,虽是满脸泪痕,却颇有姿色,心想:“这定是大哥抢掠来的良家女子。”
潘天胜喝道:“你哭什么?”那女子站定身子,瞧了潘天胜一眼,哭道:“你们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你们不得好死!”
潘天胜柔声道:“阿莲,你胡说什么?”那女子瞧了一眼潘天胜,又瞧了一眼郭威,牙关一咬,跟着切齿道:“姓潘的,你杀我爹娘,又将我霸占,我便是做鬼也不放过你!”跟着跪倒郭威跟前,道:“你是屠前辈的弟子,是不是?”
郭威一怔,阿莲又道:“小兄弟,我求你一件事,姓潘的杀人如麻,平生坏事做尽,你回去禀告你师父,千万别给他什么腐尸丹的解药,让他生不如死!”
“住口!”潘天胜大喝一声,左手一伸,朝阿莲抓去。阿莲忙躲到郭威身后,潘天胜不敢贸然向前,顿住脚步,“兄弟,这是内人阿莲,说来惭愧,你该当叫她一声嫂子,她这些时日犯了疯病,总是胡言乱语,你切莫放在心上。”
阿莲从郭威一侧露出头来,“姓潘的,你杀我爹娘,霸占我将近一年,我数次寻死,均被你拦阻,天幸今日教我撞见了屠前辈的弟子,我非要将你平日辱骂屠前辈的话语说出来不可!”
潘天胜脸色一沉,“阿莲,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辱骂过屠前辈了?”跟着缓缓走近几步。
“你别过来!”阿莲尖叫一声,潘天胜身形一顿,笑道:“好阿莲,你今日又犯病了,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是不是?连亲老公也不识得了?”
“呸!”阿莲唾一口痰,朝着潘天胜唾去,潘天胜身形一闪,便已躲过,跟着一晃,已到郭威跟前,他身材足比郭威高出半截来,伸手朝下一探,将阿莲抓住,顺手在她哑穴一拍,退出几步,道:“将你们大嫂扶回房间歇息!”又笑吟吟的朝郭威道:“兄弟,让你笑话了,你嫂子平日害有疯病,说话总是颠三倒四,你千万莫要见怪。”
郭威早已瞧得明白,心下了然,知道这叫作阿莲的女子定是他掳来的压寨夫人。这“压寨夫人”他曾在戏文中见过,知道是一些强盗头目,强抢来的良家女子作老婆的。这时见到阿莲对潘天胜一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模样,又见阿莲将自己当成了“千人屠”的弟子,只道自己可以救她。但她哪里知道郭威这弟子不过是冒名顶替,即便是真的,恐怕也不能救了她。
潘天胜见郭威沉吟不语,心想他年纪尚小,见到不平之事或许真会放在心上,指不定回去之后,会听从阿莲的风言风语,将自己辱骂千人屠屠啸天的言语细说一番,顿时恶从心生,心想:“大不了将这小子也一刀杀了,反正他要去仙鹤帮送信,那时姓屠的追究下来,我两手一摊,死不认账便是。”言念及此,不由目露凶光。
郭威见他脸色一变,目露凶残,不禁心下一凛,“嫂子这病得好生医治才是,小弟听说五岩山有座药王谷,谷中有位神医,专治妇孺病症,大哥何不去拜求老神医医治?”
潘天胜脸色一缓,道:“兄弟所说的可是凌神医?”郭威点头道:“原来大哥也知道这位神医的名头?”
潘天胜道:“说来惭愧,哥哥也去寻过几次,但那药王谷所在极为隐秘,数次均是无功而返,听闻那位凌老神医多年来游荡江湖,救治苍生,在谷中时日极少。”
郭威点了点头,说道:“大哥,眼见时日不早了,小弟这就要告辞啦!”
潘天胜见郭威并无惧色,于方才之事也未曾放在心上,心中盘算即便,心想杀他于自己无益,若是真能结交了他,日后自己的解药那是不必担忧了,当下忙道:“兄弟,咱们拜过四方,喝了结拜酒再走不迟啊!”
郭威道:“好!”
这时早有手下摆开香案,倒上酒、点上香。两人各自扎破手指将血滴入杯中,换杯对饮,又跪在地上,对着香案拜了八拜,口中念道:“今日我潘天胜、郭威,以天作证,以地为盟,结为异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两人拜罢,当下站起身来,一人一口“好兄弟”,一人一口一个“好大哥”。均是不胜之喜。
潘天胜笑道:“兄弟,咱们交换了歃血酒,从此你血中有我,我血中有你,咱们就是亲兄弟啦!”郭威也笑道:“是了,从此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啦!”
忽然潘天胜脸色一变,叫道:“糟糕!”
郭威忙道:“怎么啦大哥?”
潘天胜一拍大腿,道:“兄弟,大哥对你不住,我只顾欢喜与你结拜,倒忘了一件大事!”他见郭威一脸疑惑,又道:“不过此事对兄弟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郭威见他故弄玄虚,忍不住问道:“大哥究竟有何为难之事,兄弟但求力所能及,自当为大哥解忧!”
潘天胜道:“大哥我中了你师父屠老前辈的腐尸丹之毒,每半年须吃一颗解药,一旦毒发,非要七窍流血,全身溃烂而亡不可。而我血中又含有这毒,兄弟一时饮入腹中,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