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门前途径一辆低调的马车,文乐公主打开车帘往外望了一下,示意马夫停车,朝着身边的贴身侍女问道:“这可是霍将军的马骑?” 侍女去金吾卫门前的将士询问过后,回话道:“回公主的话,正是”。 文乐公主朝着里边又望了望,撩下车帘,便道:“走罢”。 回府后,听闻了西巷车马事后,她转了转手上的白瓷玉杯,漫不经心道:“这么说,林少帅也撞见了霍达和景烨了”。 “是,林少帅后来也去西巷了。” 文乐公主修长白暂的指尖在玉杯处点了点,若有所思。 “你去趟柳府,将此物交予晚商”。 “是。” “公主,南阳国送来了聘礼,请您过目”,一侧的丫鬟声音细小,明白和亲一事乃为公主府禁忌。即便公主殿下表现得如何得不在意,府内的下人也没人敢对此事多言一句。 “放那吧”,文乐公主随手往桌边一指,只盯着手中的白瓷玉杯,精致的纹路比礼单上冗长的名目有意思得多。 * 金吾卫中,屋内的气氛由紧张逐渐得缓和下来。平日里看起来宽敞的厅堂,如今就像是被一张密布的网覆盖,屋内只容得下两人,显得异常的逼仄。 “伏清,我和父亲没未想过要站在景寅的对面与他作对。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至于景烨,不过偶然相识,觉得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罢了。” “以我对景烨的了解,他没有要争储的意思,只不过有些事情上,与他所见略同,因而走得近了些。” 至于所见略同的一些事,就比如公主和亲之事,二人都是极力反对。霍渊和三皇子在朝堂上如出一辙的言论,曾一度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事。 而霍达宁愿与其战场拼生死,也不愿用公主和亲委屈求全。只可惜,他有当场立下军令状的胆量,皇上却没有下圣旨的勇气。 “皇嫡之争,林府明哲保身,霍府何尝不愿。只不过,都是有底线的。” 再者说,能不能置身事外,又岂是你自家说置身事外又能置身事外的。 霍达剖心置腹的一番话时时消散不去。如果是以前,或许她会大吵一番,为了所谓的情谊。而现在,她却冷静很多。她不是不相信霍达,只不过有些事情,并不能一叶障目。 林伏清没有回林府,他去提了两壶好酒,径直往皇宫的方向走。 巍巍宫墙,本是为了防范贼人,偏偏那棵长势茂盛的白杨树成了宫廷防卫最大的疏漏。小时候林伏清溜进宫亦或是太子溜出宫,都是依靠这棵白杨树。 不曾想,这些年过去了,它非但没被砍去,反而比以前更郁郁葱葱,就像是宫墙内围困住的人,好奇地张望着墙外的风景。也难怪宫中长出事端,这么大的疏漏,这些年竟一直没被发现。 林伏清熟练地爬上树去,趁着宫中侍卫换班的间隙,躲过巡防。顺着这条闭着眼都能摸熟的小路,静悄悄地来到东宫,躲藏在隐秘的角落里。 太子被勒令闭门思过,东宫大门紧闭,仅几盏幽若的灯光,显得寂静凄凉。宫内的宫女太监寥寥几人,也都是神色郁郁,面带疲倦地从林伏清身侧走过,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夜色渐深,空气中渐升了一片雾色,一如林伏清此时迷茫的心境。 如今,不知还能不能像如幼时一样,肆无忌惮得闯进宫门,而后唤声“阿寅哥”。 林伏清不是遇事逃避的主儿,提着两壶上好的葡萄酿,找到一处并未上锁的窗子。钟景寅酒量不好,真想今日能把他灌醉,套出几句真心话,听听他口中的难掩之情。也不至于让他们三人真的生疏到如今的这种地步。 正欲穿窗而入,被眼前突然出现的黑影吓得脚步一顿,所幸林伏清重心较稳,不然定会趴倒在地上。侍卫的身影很好地挡住她的视线,将窗户遮挡得一丝不漏。 “是属下放肆了。” 林伏清眉间的距离以可见的速度缩小,强压下心头的不满,“你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让开!” 未曾想到的是,侍卫竟一动不动,似是没有听到这两个字。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反抗和倔强,林伏清的气愤已经大过了不解。 “萧尘,你放肆。” 因为两人在暗处,林伏清强压着声音,但是语气中的威胁丝毫不减。侍卫的手指紧搓着衣角,平淡的面色掩盖住了内心的急措不安。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该怎么说,只是这样屹然不动。他抬起眼眸,比以往的平淡多了许多的波澜,眸光处的三分无助和七分倔强让林伏清不经意一颤,似是经不住这种眼神的注视,林伏清心头的火气被浇下去了一半。 “到底怎么回事,说话!” 侍卫嘴唇微微一张,正在斟酌着语言,就听到屋内传来的女人的娇软的喘息声。 “啊~” 林伏清面色一变,鸡皮疙瘩从胳膊蔓延到全身,忽然间变得惨白的面容在夜色下看不清晰。 “什么人在那边?” 还处在被那个喘息声的震惊之中,林伏清反应过来后,已经被侍卫拉住,倒在侍卫略有些僵硬的胸口,两人藏在附近的草丛中。 清风袭来,带着夏日的躁动。两人靠得太近,萧尘只觉得浑身燥热。任凭夜里的凉风吹拂,都降不下浑身烫热的温度。 林伏清不自觉地碰到他手掌,只觉得热地可怕,带着疑惑盯着侍卫精致的五官,见他耳根几近要红透了。 林伏清有些吓到了,万是没有发现侍卫的身体竟敏感至此。 “少....少帅,您别乱动。我......” “你们去那边找找,什么味道这么香?” 巡卫的声音让两个人迅速地噤声,再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竟然是酒”,巡卫循着香气找到了那两坛酒,乃是林伏清匆慌之下掉落的。 两人现在什么动作都做不了,只能祈求巡卫莫要再靠近,再多走几步,两个就要完全暴露了。 不止萧尘,林伏清的身子也僵硬起来,不敢妄动。随着巡卫逐渐得往这边靠近,能清晰地听到彼此胸膛紧张的跳动声。 “扑通、扑通......” 这次,萧尘再闪躲不开林伏清的眼神,极近的距离只能强迫着他就这样看着他的凤目。侍卫喉结一滚,口舌干燥得厉害,局促的表情被林伏清尽收眼底。 若不是情形使然,真想再挑逗他一番。 不知为何,她竟如此想笑,方才的生气、难过、沉郁、愤怒都随着侍卫一个不知所措的表情而消散,习习的凉风让她找回了些许的理智。 偏偏此时,屋内的动静又大了些。倒在萧尘身上的林伏清不由得浑身一颤,带动着本就身体僵硬的萧尘剧烈地抖了一下。 林伏清强忍着笑看他。侍卫的脸不知不觉间又加深了一个颜色,连脖颈处都是红通通一片。 在这个角度看起来,林伏清眉目弯弯,嘴角上升的弧度,在夜色的朦胧下,甚是好看。没有平日的凌厉,没有女儿家的娇态,就是单纯的好看,透在骨子里的好看。 巡卫听到声音,透过窗子偷偷得瞧了几眼,“啧啧”了两声。 “别看了,走罢,打扰了太子的风云之事,没好果子吃。” 巡卫还不忘提走那两坛醇香的葡萄酿,又窗子里偷瞄了两眼便离去了。伴随而来,是地上躺着两人的舒气声。 “少帅”, “恩” “我们回吧” “嗯” 留在这里还能做什么?踹门进去捉个奸?可笑。 林伏清从侍卫身上起身,侍卫趁机大喘了几口气。见侍卫许久没动静,林伏清疑惑地回头,问道:“怎么了?” 只见侍卫躺在地上,胸口起起伏伏,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少帅,等.....等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