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起简单的三角木架,生火后,李思用小刀削好木枝,串了鱼熟练地烤着。 韩非做了个手势,让小马夫崔宁也坐来火堆旁。崔宁是个与李思年龄相仿的少年,长得眉清目秀,李思把串好的鱼各递了两串给他们。 “就像我这样子,慢慢烤,不时翻翻面。”李思教着他们。 李思烤鱼的动作十分熟练,掌握火候也挺纯熟,手上拿起调料小瓶放料,她早有准备,在马车上备了调料瓶。 烤鱼发出诱人的香味,崔宁笑眯了眼对李思道:“你懂的真是不少。” “以前跟爹爹上山捕鱼,爹爹教的。”李思这么一说,倒是有点想念家人了。 “我爹也没教我什么,就教了我养马驯马。”崔宁双眼直勾勾盯着香喷喷的烤鱼。 李思专注烤鱼,也没经过大脑深思,嘴上就嘀咕着:“我们爹嘛,都是普通人,还是韩兄的父亲霸气,乃一国之君。” 韩非未接话,拿着烤鱼的手微微颤抖了下,他并不是很愿意提起当今的韩王。 虽为韩王之子,但韩非不受韩王喜欢,父子两人关系僵硬不和。韩非连想见上父王一面都难,他奏请韩王的书简更是被无暇理睬。 若是说楚国败在了顷襄王的手上,那么韩国就是败在了桓惠王这儿,这位韩王似乎热衷于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长平之战,就是因桓惠王而引发的,导致东方诸国再无一国能抵抗强秦。 韩国地理位置太劣,一直以来就在各强国之间艰难生存,尤其是秦国东出函谷关,面临的便是韩国境地。 桓惠王刚即位不久后,无视秦国的虎视眈眈,偏偏一意孤行要去远征素无威胁的燕国,消耗国力,更是让秦国有机可乘。 秦强韩弱,为了息事宁人,桓惠王便割地求和,将上党郡献给秦国。可上党郡的官员拒不肯降,与韩国断绝关系,投靠了赵国。 赵国孝成王欣然接受了上党郡,自此秦、赵大战爆发,对峙数年后,赵王用赵括换掉名将廉颇,于长平大败。 李思和崔宁你一言我一语地搭话,韩非面色冷沉,一字不语。 “韩兄,你的鱼该翻面了,烤糊了!”李思见韩非神色恍惚,提醒道。 “哦,是啊。”韩非回过神来,摆弄手中的烤鱼。 “韩兄,你拿我的烤鱼,可以吃了。”李思跟韩非换了手上的烤鱼,再加调料。 真香,韩非顾不得烫,尝了一口,连连称赞:“贤弟手艺真好,好吃。” 李思心里美滋滋的,得到韩非这样的高才赞赏,无论是哪方面,都总觉得自己很优秀。 三人吃饱后,崔宁喂马,韩非与李思就在山林里漫步走走。 李思手里拿着一支长长的树枝,在泥土上写字,她写的是简体汉字“韩非”“李思”。 小时候家里缺钱买笔墨竹简的话,李思就会拿着树枝在土壤上写字练字,也成了一种习惯。 “这是什么字,怎么从未见过?”韩非疑惑问。 “是我们的名字啊。”李思手欠一抖,心血来潮地画了个爱心,把他们的名字的框了起来。 事后李思每每想起,都可以对天发誓,她绝不是故意的,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这……”韩非认真看起来,七国文字虽有异,可这字很简单不属于任何一国的文字,“是贤弟你自创的?” “哈哈哈。”李思笑了,“韩兄,你们的字太复杂了,简单点岂不是更好?以后啊,如果我能得到机会,一定会改改现在复杂的字,让字变得简单起来。” “……”韩非惊愕中,呆呆看着李思写的字。 “国与国太多分歧,就是麻烦,文字、货币、度量衡都不一样,大家交流起来也麻烦。”李思一手托着下巴,“所以天下分久必合,如此才能不断发展。” 韩非大惊之后轻轻点头,无比欣赏的目光凝视着李思,动了下嘴唇:“贤弟之才,今后必在我之上。” 咳咳,不小心装秀了,李思腼腆羞笑:“韩兄你就别夸我了,老这么夸,我会骄傲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韩非凝目看着李思,觉得李思想的做的总让人那么出乎意料,她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来的人,总能做出些别人不敢想的事情来。 韩非也捡了一个树枝,学着李思写字的样子:“贤弟,你自创的字真好,教我写写。” 李思本想解释,这简体字哪里是她创造的,但如此一说前因后果一趴拉,包括说她不属于这个时代来自未来,韩非不但听不懂肯定还会蒙圈,索性就默认了:“好啊。” “这个图案又是什么意思?”韩非用树枝指着那个爱心,也照着画了个,把他俩的名字圈了进去。 李思傻了眼,灵机一动:“这是……师兄师弟,相亲相爱的意思。” 两人并排而行,继续漫步于春光无限好的静野山间。 万紫千红,野花开得正艳,李思沿路采了许多漂亮而不知名的小花儿。 “贤弟,待你学成之后,欲往何处?”韩非问。 “我……”李思想说去秦国咸阳,可她知道韩非一定不想听到这个答案。 “你是楚人,当会留在楚国?”韩非又问。 李思想了想:“楚国不用荀卿、宋玉,我留在这儿,他们又岂会用我?” 李思说了这话后,韩非便明白了:“贤弟志图高远,是想去秦国吧。” “不瞒韩兄,却有此心。”李思心里藏着一把气吞山河的宝剑,六国皆弱,唯秦独强,只有咸阳才有她的梦想,才不枉她在这个时代白活这么一世。 “那以后,我们可就是对手了。”韩非仍旧是轻轻笑着,他自会回到韩国。 “我不和韩兄做对手。”李思仰着骄傲的头,目光极为认真,“做一辈子的知己朋友。无论今后时局如何改变,不忘初心,敬兄护兄,不悔对韩兄今日的承诺。” 这个时候的李思说这样的话,大概是狂妄了些,但李思相信韩非不会轻视她。 骤然间韩非眼眶湿润了,在这个世上,即便是他最亲的亲人,也从未对他说过,要敬他护他…… “你,说什么?”韩非木讷,此刻眼前再也不见其它,眸子里只映射出她清丽绝俗的容颜。 韩非的目光太过灼热而异样,李思惊住了,方才她说的话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