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早,我便拖着疲惫的身子出了门,提前等候在正殿门前。
掌门既然亲自召我回来,想来我被逐出师门之事已然有了说法。
大约到了巳时,我看到掌门风不问和几位师尊一起,朝着缈云殿走来,见我在门口等候并不意外,直接将我让进殿内,我心里愈发觉得有戏。
进门之后便自觉地恭身候在一旁,从容地等候着最终的处理结果。
二十多天前,我曾身处在相似的情景之中,彼时我刚将见习论文呈送师尊不久,踌躇满志地认为自己定能凭那文章一鸣惊人,谁料,几个老大爷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了几句,随意给我安了个“一派胡言辱没师门”的罪名,就轻描淡写地把我逐出了师门。
我承认,我的文章确实是动了歪脑筋,妄图用我脑补假设拼凑出来的骇人听闻去博人眼球,但毕竟罪不至斯,我那些同窗师兄弟的论文胡编乱造抄袭照搬者大有人在,却未见哪个罚的有我这般重的。
得亏是小爷福缘深厚,下山不久便有此奇遇,不然怕是只能做那儆猴的冤鸡,连申辩的机会都不会有。
风不问差侍奉师弟从书架上取下一卷交到我手里,随后竟直接说道:“今日事毕,你便可以下山了。”
我心中一喜,施礼谢过掌门便欲出门。我随手打开那卷轴一看,赶忙又退了回来,急道:“掌门,您这是何意,弟子不明。”那卷中并不是我想象中的结业鉴,只是我当日写就的那篇文章而已。
风不问道:“你的这篇文章我与众位师尊已共同阅览,悉以为无法授你我派的结业鉴,如今你已贵为五毒教尊,我派自也无权将你逐出师门,你这便下山去吧,从此也不必再以太白弟子自居。”
你放!我爹娘含辛茹苦,四年来给你太白山添了多少砖瓦,你说不要就不要,真当小爷是来给你捐楼的冤大头吗?信不信小爷当场解腰带吊死在你面前!
我心里怒极,嘴上却不敢放肆,我带着哭腔说道:“掌门何出此言,我一日是太白弟子,便一生都是太白弟子,我知道自己的文章有失严谨,未对事件做详实调查便妄以各人揣测草率定论,犯了我刑侦科大忌,弟子下山这些时日,每日反思己过,已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决定痛改前非,万望掌门及各位师尊收回成命,给弟子一个改过的机会。”
这套说辞本是我被逐出师门之后写下的检讨,初下山门的几天里我日思夜想,就盼着师尊掌门能大发慈悲,允我回山呆个一时半刻,我一定把握机会抱着他们的大腿怒演一出声泪俱下的苦情剧。
我直等到盘缠见底万念俱灰也不曾想透,江湖岂会在意弱者的眼泪。
风不问听了我这一番肺腑之辞,微微皱眉,开始转头与左近的师尊低声交谈起来。
也正是他此时的反应给我提了个醒,先前我怎么没有想到,风不问今日之举或许也不过是在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