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子时,我从摇椅上起身,带起一连串的拖鞋走过的“啪啪啪”声音,径直走到了店门前,随手抓了挂在门头篮子里的一踏纸钱点着,冲着门前挥了挥就放在旁边的一个铜质的铁盆里,顺便点了一根烟,就坐在了门墩前。
猜的没错,我就是个蹩脚的白事先生,这是祖传的基业,老爷子说这是祖上的行当不能丢,就的承继着,碰巧到了我这辈儿的就我一个男丁,也是无可奈何,无能为力。这年头,那还有人做这个行当,有点本事的都是上了年纪的,现在的年轻人那里还愿意干这个,我要不是被逼,打死也不会做的。现在这年头,房价这么贵,坟地也好像雨后的竹子,蹭蹭地往上涨,再加上国家改革火化,那里还有人来卖棺木,办白事,相阴宅。估摸着白事这个行当到我这里也算是到头了。
抽着烟,心里无限感慨啊。铺子就开在县医院的斜对面,这里人流多,街头打情骂俏的情侣就像是下了锅的麻花,都他妈快拧到一块去了。唉、可怜我一个白事先生,这种事想都不要想喽,至少现在不能想。丢掉烟头,啐了一口,掉头把我门口的两个纸糊的美女搬进店里,就准备打烊了。
过了子时,就停业这是我们这个行业的行规,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也不要问我有没有见过鬼,这么说吧,鬼应该是没见过,但是邪乎的事估计每个人都能碰的到,何况是我这个职业。老太爷经常和我说:“小天啊,只要你活的够就久,就能知道的更多,碰到的更多。”
抬手就要上锁的时候,突然一个苍白干枯的手掌就按在我的店门上,铁门瞬间就发“吱呀”一声,这一下着实让我眼皮一跳,心想你大爷的不会想什么来什么吧,刚要想下一步行动,那手的“主人”落了音。
“请问是白先生不?”
听这声音大概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我心中一定回到“是我,敢问老先生找我何事?”
那老头呵呵一笑道:小先生,这秋高气爽、夜深微凉,我这老骨头还是有点吃不消,能不能容我老头子进去喝口茶水?”
我一听,哎呦,是个事精儿,这么大岁数果然修炼了得啊。拉了下门栓,就把这老头让了进来。
这老头60多岁,一身很干练的中山装,头发油光油光的,我心想:这他妹的一看就是个退休干部啊,这么晚了一个老头晃点到我铺子里干吗,给自己挑个寿材?不应该啊?难道是我失散多年的表大爷来认亲了?我是他当年失散的儿子?我是我老爸领养的?这他妹地不是扯蛋吗?好歹我也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先生”了,混社会的经验,也不是白来的。就自主走到茶几旁,帮老头倒了杯茶水,说了句“您请”就自顾自的,玩起手机。
老头看我不理他,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说道:小先生,近来生意可好?
我咧嘴一笑:“老爷子说笑了,我这生意好了,这世道就不好了。”
那老头一愣,随即的呵呵一笑道:“是这个理儿,是这个理儿。这次大老远来找先生,是想找你帮个忙?”我一听来生意了,手机一扔,脸上的笑容都块堆出花来了。
“老先生啊,这里的寿材什么的,随便跳啊,八折。鄙人还可以“入赘”,什么法式啦,超度啦,还是可以的。价钱吗,好说好说。”
那老头一听乐了,随即严肃的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我是给公家办事的人,这次来主要是想请先生参加一个考古队,我们考古队在西边有个发现,想请您帮忙看看。”随后就闭嘴不言了。
我一惊,心想不会吧,这可是要命的活啊。像我们这种“先生”,平时也就买买寿材、纸钱、花圈什么的,偶尔接个大活儿,也是到别人家里去做个法事儿什么的。其实并没什么危险,连个邪乎事儿几乎都碰不上。但这考古就不一样了,先不说具体是干什么,不管是古人的墓地,还是先人的遗址一般都是在群山绝岭中,里面机关更是精巧绝伦,死人是再正常不过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的考古,尤其是官方的,都有大型化的设备,机关暗器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那他怎么会来找我呢?一个白事先生?难道是碰到什么邪乎事儿了?
我抬头看了下那老头道:“是不是碰到什么邪乎事儿了?”
那老头脸僵了一下道:“是有这么一档子事,不过以先生能力应该不在话下,不管成与不成,我们都会付给先生这个数。”说完随即树了两个指头起来。
“二十万?不会吧,天上掉馅饼啦?”我感觉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上前一步就握住那老头的手道:“老同志啊,都是为了国家嘛,钱不钱的无所谓,您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完成任务。不过话说回来,老先生我应该面生的很,不知道怎么称呼?应该没照过面,怎么会找到我?”
那老头抿了口茶水,慢悠悠的道:“老头我姓秦,单名一个‘飞’字,两年前,我一个到山西广武办事遇到之前的老战友,他和我提到过,说是他的一个侄子,之前在梁上放羊,中过邪,就是小先生给治好的,他那侄子脸上有块很大的胎记,先生想想?”
他这么一说,我一寻思还真有这档子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