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捏紧拳头作了一个调皮可爱的鬼脸。

苏哲无奈地笑了笑，想加油，前提是得有油啊……

“你给我看看你自己答的试卷！”年迈的老教授气得白胡子都在抖，把苏哲的考卷摔在桌子上就开始骂：

“影响利率的因素包括哪几个你不知道也就算了，当我没教过你！”

“但你连买空卖空这些基本的术语都描述不清楚，你是从来没看过新闻还是考试没带脑子啊！”

“还有这三个大大的‘我不会’，字挺漂亮哈，但你不会的这几道题哪一道我上课没讲过？！”

“我教了几十年书，头一回在燕京大学遇到你这么差的学生！”

苏哲抹了抹脸，彻底无地自容，早知道就不来上课了，还能少挨一顿骂……

“你可真是气死我了……”许教授来回踱步，揪着自己的胡子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

“苏哲我告诉你，期中考试你就只得了17分，而这又占总评的百分之五十，如果期末你考不到95，这门课你休想及格！”

说完就把苏哲撵回了教室后排，不过还是痛心疾首地补充了一句：“下课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

苏哲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许昌明教授，苍老而精神矍铄，在大学教授的岗位辛勤耕耘了一辈子，都从来没有靠着自己的名望下海经商去做什么亿万富豪。

哪怕自己所钟爱的完全不是经济金融，但苏哲也不得不对许教授充满敬佩。

许昌明曾深度参与国家的改革开放政策制定，到现在仍旧是国务院智库的核心成员，门下弟子众多，从政的不乏高官大官、经商的也多有福布斯榜上的常客。

“听说你喜欢电影？”许昌明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

“嗯。”苏哲有些疑惑地抬头，不知道许教授为什么突然不再暴怒，又和自己说起了电影。

“我也很喜欢电影！”

许昌明把自己的电脑显示器调整了一个角度，让苏哲能够看得清楚。

“这部《屋内聪明人》一直放在我的收藏夹里，我反复看了很多遍。”

苏哲点点头，2005年提名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的电影，他自然看过。

“你知道吗，这部电影拍的很好，简直揭示了金融资本家的真实面貌，他们完全可以在挥手间让投资人血本无归、让无数工人失去工作。”

“但是我还是一直从事在金融学的研究领域，希望能够有所建树。”

苏哲轻轻摇了摇头，许昌明岂止“有所建树”、简直可以说是“彪炳千秋”了，没有他们这些老一辈经济学家的功劳，华夏又岂能迎来如今繁盛的市场经济呢？

“我当然明白，有很多人打心眼里对金融就充满着反感，我也一度很讨厌它。”

“你想想，就为了更多的财富，资本家就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做空无数支股票，酿造金融危机，令无数人倾家荡产跳楼自杀，这可以说都是金融家经常做的事情……”

“但总要有人坚守在这个岗位上呀！”许昌明神色无比坚定，就像是重新回到了几十年前自己刚刚进入大学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我希望未来的市场可以受到法律和国家的合理调控，我希望道德与秩序出现在资本的运行中，而不再是一副自由无度的模样，这就是我的立场，我反对欧美的极端自由体制。”

“而你呢？”许昌明突然向苏哲投射过来两道凌厉的目光，像是审判罪人的法官。

“我、我……”苏哲深吸一口气：

“我希望把那个美好的世界用电影拍摄出来吧……”

许昌明爆发一阵大笑，响彻整个走廊。

“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

“你要记清楚，我们燕京大学想要培养的学生从来不是人云亦云的乌合之众，恰恰相反，我们想看到的是引领时代和未来的‘叛逆者’。”

“你一直都是一个叛逆者，但却不是一个优秀的叛逆者。”

“合格的叛逆者首先要学会遵守既有的规矩、拥有低头认错的勇气，这才不会在无情的现实打击中化为齑粉。”

苏哲郑重地点了点头：“对不起，许教授。”

“哈哈哈哈……”许昌明摆了摆手：“对于你，我可以放宽一点，期末你不需要参加闭卷考试，我允许你改成论文的形式。”

“只要你论文写的不错，我能给你及格，怎么样？”

苏哲看着许昌明眼神中的认可与鼓励，只觉得内心一酸，在许昌明的身上，苏哲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或许很多年以前，许教授也和他一样，挣扎于百废待兴的泥潭中，茫然地找不到出路，但他终于还是挺过来了，并且还带领着华夏这艘经济的巨轮乘风破浪，杀出了一条血路。

而方哲呢？

他自然也不甘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