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弼看着满脸严肃却又有些好笑的祖泽润,小小的少年,无时无刻满嘴的家国天下。
他轻微的摇了摇头,能够抗旨与建奴展开决战,本身熊廷弼就不是一个迂腐之人。
“算了,苟活于世于我而言,只是徒增悲伤罢了!”熊廷弼表情落寞的说道。
祖泽润持起酒杯,双手颤抖的举起来,一饮而尽。
灼烧之感从口腔里面瞬间炸开,辛辣之感顺着咽喉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在缓缓下降,顺着食道,顺着肠子,轻轻的沉淀在胃里。
只是片刻时间,眩晕之感便袭上心头,让他不禁有些摇晃起来。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小子恳求将军在这段时日能够好好的思量,未来会有再见之日,就此告辞!”
祖泽润将酒杯轻轻放在马车上面,而后红着小脸跪在地上,重重了扣了一个头。
随后起身,转头看向身后站着的候世禄挥了挥手,韩阳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候世禄。
“候将军英姿勃发,大有战将之风,想必为人定然正直,些微财货麻烦将军收下。辽东不是中原腹地,到了夜晚气候并不是十分的适宜,这些微薄之物就作为路上的费用,夜晚为熊帅买些好酒,以度过这冰冷的夜晚!”
候世禄摇了摇头说道:“非是我不愿,而是鄙人从军多年,身上也积攒了些钱财,想必是够用了。”
候世禄不知道祖泽润与熊廷弼说了那么多,到底想要干什么。
但见两人聊的不是很愉快,他是万万不敢接这些财物的。
万一熊廷弼回去以后有所转机,为了这些许的财物再害了熊帅,那当真是他的罪过了。
祖泽润看着候世禄谨慎的模样,笑着说道:“将军不必如此紧张,家祖父与熊帅曾同在辽东为官,如有人问起,将军可直言说是我祖父托我过来遣送的即可!虽然河东之战陛下异常震怒,但熊帅为辽东做了那么多,陛下不会为了些许吃食而罪加一等的。”
候世禄内心顿时陷入了挣扎,从军几载,军饷虽年年都有,但到了他们手里却所剩无几。
他想的是,每日夜晚为熊帅购买一小壶酒,可看着马车上面的菜肴,他觉得若是就这样带着熊帅回去,当真有些愧对战死的英灵了。
祖泽润接过韩阳手里的布袋,朝前两步走到候世禄的身前,将布袋放在周世禄的身前。
他笑呵呵的抬头看着候世禄说道:“还望将军照料好熊帅,山水有相逢,咱们日后再见!”
不管候世禄略微疑惑的眼神,转身朝着岸边走去。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熊廷弼看着慢吞吞走上船只的祖泽润,眼神微微眯起,再看马车上面的菜肴,顿时陷入了沉思。
候世禄走到马车旁边,将菜肴用食盒装好。
干粮的味道他是知晓的,就算起锅烧饭,吃的也不尽然好到那里去。
熊廷弼抓过前面的酒壶,仰着脖子将壶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好酒!”
祖泽润回头看了过来,两人对视,眼中尽是笑意。
七日后,角山之下!
长长的囚车朝着山海关方向缓缓而去,已经行至夜晚,整个车队都亮着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