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雅艰难地抬眼,伸手勾上谢桀的臂膀,放纵自己陷入了黑沉的梦境。
谢桀含着隐怒,为她渡了一口气,指尖用了些力气,将阿赫雅的下巴掐出一抹红印。
他无法形容自
己看见湖中血色时的恐慌与极致的空,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杀。
尽管知道受伤的人不是阿赫雅,但那股愤怒依旧在谢桀的心中徘徊,急需一个发泄口。
他周身杀意凌然,一只手抱着阿赫雅的腰身,另一只手扣着小四儿的脖子,略一用力。
小四儿原本还想逃跑,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喉咙里不住发出嗬嗬的声音,试图挣扎。
救命……
小四儿翻着白眼,吃痛之后,下意识便想拉开谢桀的手,口鼻不断涌入湖水。
窒息的痛苦让他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弱,最后软了身子。
周忠与柳奴此时终于赶了过来,柳奴看见小四儿身上的伤,松下了一口气。
柳奴又是后怕,又是愤怒,反手便在小四儿身上落了几拳几脚,出了恶气,才提着他的衣领,把人拎出水面换气。
主子还有谋划,这太监可不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否则死无对证,幕后之人要如何查?
谢桀抱着阿赫雅往岸上走,周身煞气凌然:“周忠。”
他眼里满是杀气,连周忠都低下了头不敢对视:“把这贱奴送去地牢,朕亲自审。”
周忠背后一寒,沁出冷汗。
陛下多少年不曾亲自审过犯人了?他的手段,昔日是运用在战场上的。
多少前朝自诩忠心耿耿的将领,在谢桀手下,连一个回合都没能撑过去。
如今竟然用在一个小小的太监身上。
周忠不敢再想,眼观鼻鼻观心,应道:“是。”
谢桀垂眼,看向阿赫雅。
阿赫雅已经昏迷了过去,脸色惨白,发丝被湖水浸湿了,紧紧地贴在她脸上,显得十分狼狈,却又带着一种惊人的美。
琉璃易碎,彩云易散。美好的事物被摧毁时,又比长久存在,更能折人心魂。
谢桀眼神晦暗,半晌,抬腿向琼枝殿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没落到宫人们身上:“宣太医令过来。”
琼枝殿中自然又是乱作一团不提,谢桀盯着太医令诊完了脉,让柳奴好生照料着,便转头进了地牢。
地牢中。火把的光照亮了潮湿长着青苔的墙壁,各色刑具被血浸得久了,镀上一层黑色。烙铁在火盆中烧得通红,一旁放了桶盐水,里头泡着长鞭,倒刺上还沾着洗不清的碎肉。
小四儿被绑在刑架上,已经吓得面无人色,险些失禁。
他能想到最惨的结果,也不过是落到金吾卫手中。却怎么也没料到,来提审自己的,会是当今陛下!
小四儿虽然只是个太监,却也听过谢桀的凶名。
谢桀的君王样子,是这两年天下大定了才有的。立国前两年,京都里旧贵族的血都把长街染红了,连带着趁着混乱揽财的贪官污吏,一个不落。
那些日子,百姓们每一天都有砍头可看,一砍就是数十乃至上百口人的脑袋。
小四儿想到自己会经受的事情,双腿就抖如筛糠,若不是已经被绑死了,有刑架支撑着,恐怕此时已经软成了一滩烂泥。
哐。
地牢门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