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魏十安眼里的紧张,付疏趁热打铁:“此人是坐在我的东边,还是西边?”
贵香楼的风水很好,坐北朝南,楼里的桌椅都是东西摆向,好巧不巧,付疏那天就坐在中间位置。
魏十安对她十分抗拒,表情也甭得死紧,再加上身上的伤口让他的面部肌肉痛到扭曲,以至于付疏没能精准捕捉到问题的答案。
于是她凑近对方,放缓了速度一字一句地说:“东边,还是西边?”
魏十安的瞳孔反应非常微弱,但是人就逃脱不了微表情反应,只见他在付疏说到“西”这个字时,瞳仁下意识地朝左下方转动,这是个典型的回忆表情。
谎言或不存在的事是根本不需要回忆的,付疏捕捉到他的表情,再一次精准猜透他的想法:“看来是在西边了。”
自打被捕以来,这是魏十安第一次感受到恐惧,他的身体奋力后仰,企图逃脱对方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脚也不知什么时候朝向了诏狱口,他想逃。
然而付疏却并不准备再继续套话,毕竟用语言描述是无法精准定位到哪一桌上的。她开始回忆,那天坐在西侧的所有食客,是否有异常。
经过这么多世界的锻炼和积累,她的记忆力和对人物特征的敏锐原非常人能及。虽然不能说将所有人的所有举动都记得精准无比,至少当日食客的大部分行为动作她都有印象。
“西边靠墙有一个穿蓝色绣铜钱绸缎长衫的男人,听谈话应该是商贾,个头不高,体态丰润,左颌处有一颗痦子。”
“他的侧前方,一高瘦男子穿着灰色短打,左眉角上方有一道浅褐色疤痕,应是做粗工的。”
凭借自己的敏锐,她努力回想出那日贵香楼里举止特殊,看起来不像去吃饭的人。
前者几乎未动筷,全程都在与好友说笑,眼睛还时不时地望向窗外,好像在找什么似的;后者则是对墙面有着特殊的关注,在混乱发生后,他也是距离银针最近的几人之一。
邵玦听闻她准确无误地吐露出贵香楼食客的情况,心中惊异更甚。
他能知道这些信息无误,是因为有暗线的监视和多位当事人叙述,每一个当时出现在贵香楼的人都已经记录在案,正如他当初能一下子找到付疏一样。
然而付疏却仅靠一己之力,就将这个多人合力才能完成的复杂工作还原了个七七八八,还能从那么多人中筛选出可疑对象,未免太过惊骇了些。
他朝手下示意,便有人飞快跑了出去,按照她所说的去抓人。
而魏十安见状,则是格外激动,故作鄙夷道:“黄毛小儿休要猖狂!你真当你是神人,能掐会算不成?”
“我是不是神人不用你管,只要知道你和你同伙的阴谋很快就要败露了就行。”付疏冷哼一声。
很快,被派出去抓人的锦衣卫就回来了。
原本还有人不太信付疏那神神叨叨的样子,可震撼的是,她怀疑的第二个灰衣男子王兴旺,竟然在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就悄悄跑路了。
他们回来向邵玦禀报,邵玦略一颔首,下巴点了点魏十安:“把他带下去,到王兴旺家里看看。”
说完,又转头看向付疏,认真问道:“你去吗?”
搜物证并非付疏最拿手的方面,定然比不上她对人微表情行为心理的研究,也未必能比得上锦衣卫专业,再加上她实在是有些困倦,便道:“我……不如明日再去?”
邵玦也并未强求,淡定道:“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