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已经亲密地抱着了许负的手臂。
许负这个时候,才像刚发现逍遥生似的,冲着里面的逍遥生微微一福。
“先生原来也在……”
逍遥生赶紧起身回礼,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这个长得极为秀美的姑娘面前,他总觉得自己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发慌。
“见过许姑娘……”
许负瞥了他一眼,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讶异,旋即便收回目光,看向抱着自己手臂的阿女,笑着邀请道。
“阿女姑娘可曾用过饭了,要不要一起出去走一走,见识见识这庐江郡的风物……”
一直到自家师妹,跟着许负走出院子,逍遥生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跟那位许姑娘在一起压力太大。他看了看自己跟前的饭菜,又听了听前面院子隐隐传来的丝竹饮宴之声,顿时就觉得味同嚼蜡。
……
皇长孙果然,言而有信。
第二天就叮嘱随行官员,记下了庐江郡这些豪门大族的义举,一方面向朝廷请功,一方面让人树碑立传,赞许他们深明大义的举动。
虽然从骨子里,他恨不能借助这个机会,把整个江南的世家豪族一扫而空,彻底铲除隐患,但也知道,这种事情,可一而不可再。
治理天下,不是打天下。
打天下的时候,可以趁着兵荒马乱,把这些盘踞在地方上的毒瘤,一扫而空,但治理天下的时候,却需要恩威并施,不能过分依赖杀伐。
自己在长沙郡,几乎把长沙郡的豪族大户一扫而空,如果在庐江郡还这么干,到时候别管打着什么旗号,也不管借用谁的名头,恐怕都躲不过世人的眼睛。
一个暴虐嗜杀的名头,就真的逃不掉了。
不利于自己后续的发展。
反之,若是能把这群人绑上自己的战车,成为楚地豪族大户的“榜样”,那他们这些人,就成了自己撬开楚地这块铁板的关键。
怎么撬开?
当然是对他们的义举进行大张旗鼓的表扬啊。
他们公开的表示对自己的效忠和支持,自己毫不吝啬的表彰,然后再提拔他们家族中的庶出子弟,即便是他们心中还有什么小算盘,也没什么用了,他们必然会遭到诛秦联盟的排斥,甚至是敌对。
至于以后,会不会弄巧成拙,让他们在庐江变得更加根深蒂固?
一个独立于朝廷之外的世家豪族,可能能对推恩令阳奉阴违,但已经有家族子弟入了朝廷的家族,那就不用考虑了。
哪怕朝廷不出面追究,那些在朝中有了话语权的庶出子弟,也不会把偌大的家族心甘情愿地交给那些什么都不是的嫡子一脉。
这就是人性。
随后的一段时间,赵郢带着自己的随行官员,以及刚刚从各大世家豪族抽调出来的年轻子弟,在庐江郡上下的配合之下,风风火火地在庐江郡建立慈善堂,推行免费教育,劝课农桑,兴修水利,推广大秦版豫剧,有了之前成功的经验可以照搬,再做起这些事情来,越发的得心应手。
……
庐江郡。
周家后院。
所有的奴仆下人都被赶了出去,书房里,家主周昭正亲自提着茶水,接待两个远道而来的贵客。
“唐先生,此来何意……”
周昭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老者,以及老者身边那位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军中高手的汉子。
老者沉默半晌,这才盯着眼前的茶杯,徐徐道。
“周家主,果然要变换门庭,投靠暴秦吗?”
周昭沉默半晌。
“先生乃是当世名士,眼光高绝,还请先生教我……”
唐姓老者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
“周家主,是当世智者,岂会看不出自己目前所面临的凶险?那位皇长孙看似对庐江士人颇为友善,其实包藏祸心。对诸多家族中的年轻子弟,也多有简拔,但所选取之徒,有几个是家中嫡子?长此以往,必生事端……”
周昭苦笑。
“我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前几日,我们曾得到高人示警,若是不如此,恐怕庐江郡中,会有血光之灾……”
唐姓老者闻言,不由诧异。
“高人示警?何方高人,竟然能让诸位如此信服?”
周昭徐徐道。
“此人号称半仙,铁口直断,能言人祸福,当时我们亲眼所见,他为了破解庐江郡的血光之灾,一日之内,满头青丝变成白发……”
唐姓老者闻言,干枯的手掌不由微微一滞,放下手中的茶碗。
“我虽然不曾目见耳闻,但老朽这些年,对医卜星象也有所涉猎,与黄石老人也曾坐而论道,何曾听过破解劫数会一日白头的道理?料想其中必有蹊跷!”
周昭看着眼前的老者,有些迟疑。
“那我们当时所见,又当如何解释?”
说到这里,周昭面色有几分难堪。
“更何况,长沙郡殷鉴不远,老夫绝不能让家族数百年基业断送在自己手中。有了朝廷的这次树碑立传,朝廷若是再想动我们,就得考虑考虑朝野的物议……”
唐姓老者见周昭似乎心意已决,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周家主心中早有决断,那老夫就不再赘言,就此告辞了……”
说完,带着身边的壮汉,飘然远去。
“父亲,既然我们已经决意帮助那位皇长孙,何不把他们……”
看着唐姓老者远去的身影,周毅伸手做了一个下抓的动作,周昭看着自家这个蠢儿子,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这是想让我们周家自绝于楚人吗?”
说到这里,他终究还是没忍心继续责备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解释道。
“记住,我们如今,帮助那位皇长孙,只是因为天命,只是迫不得已,非是我们周家不念旧情,不顾恩义!”
说到这里,周昭不由背负双手,走到窗边,看着天上的白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至于以后——”
“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