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徐麒,你可要给我招待好周主簿,这可是我镇海卫的贵客。”
周侯灿闻言,抬头望去,见说话的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
他很快便猜出这人正是徐麒的泰山——镇海卫指挥同知。
“请泰山放心,小婿定当让周主簿不虚此行。”
听了徐麒的表态,侯爵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转向周侯灿,开口说道:“周主簿果然年少俊杰,今日一见,更是让老夫印象深刻啊。”
“侯同知过奖了。”周侯灿谦逊地行了个礼,表示自己担不起这样的夸赞。
方才徐麒告诉他眼前这老同知的名字时,周侯灿着实愣了一会儿。
这名字起得确实好,有气势,正适合军伍之人。
侯爵转身入内,徐麒便带着周侯灿进了堂屋。
几人分宾主次序落座后,便有校卒给众人添了茶。
侯爵见周侯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过后,方才开口道:“周主簿,不知朝廷这次可是已经下来查勘过了?”
“正是,来查探的人是巡按福建御史罗善,不知二位可是听说过他?”
其实早上在县里的时候,周侯灿就已经在县衙对面的茶馆里把这些事情给徐麒讲过了。
但他们到了镇海卫之后,便立刻就被侯爵迎进了堂屋,徐麒也就没有机会把这些消息告诉侯爵。所以现在周侯灿还要再把这些事情讲一遍。
“我倒是知道这个罗善,”侯爵的视线仿佛聚焦在很远的地方,“他到任之后便开始调查福建境内几个盐场的盐务,顺带着把福建都转运盐使司给查了个底儿掉。现在听说大家都在赌这罗善到底能不能在明年离任的时候平安返京。”
“不过我倒是觉着这不大可能,”侯爵说着笑了笑,“敢动巡按,他们还没那个胆子,周主簿觉得呢?周主簿?”
周侯灿这时仿佛走了神一样,大眼一看就知道没有在听侯爵说话。
“嗯?哦,我觉得没人会这么做的。”周侯灿在愣了片刻之后便正常回答道。
这时他才把所有的事情串了起来。
之前罗善在察院门前问出的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时,周侯灿就已经有所怀疑了。现在听了侯爵说的话,再结合那两天陈广泰告诉他的事情,周侯灿便知道自己是撞了大运,听了陈广泰的话,没有牵扯进这件事里面。要不然自己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侯爵疑惑地看了周侯灿一眼,但见周侯灿再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便也不好再说什么,而是换了话题,继续问起了罗善关于漳浦守城的调查情况。
“其实罗善也没有细查,我总觉得他此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方才听了侯同知的话,我才知道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周侯灿又把罗善在漳浦县的经历从头到尾捋了一遍,从在乡下遇见他开始,一直到他离开漳浦县为止。
侯爵听完之后,方才放下了那颗悬在心口一直无法落地的心。
先前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些,要不是漳浦县三方安排的好,怕是就要露馅了。侯爵现在不光想感谢周侯灿,还想感谢没有用心查的罗善。
侯爵很清楚漳浦县做的事情是瞒不住真正的有心人的,奈何天意所在,罗善到漳浦县想挖出盐务大案,自然就不会细查这件事。
而罗善上奏之后,这件事就会被定谳,到那个时候,就算有人发现了什么疑点,那也将会是生米煮成熟饭,无可奈何了。
“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周侯灿一口气讲完了罗善的调查路径,然后便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水。
他实在是有些口渴了,不光是方才说的一番话导致的,更是由于之前的长途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