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钱多多悠悠睁开了双眼。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便是钱遇宁夫妇二人那关切的脸。
“我还活着”
“好孩子!”钱遇宁一把握住钱多多的手,泣不成声,“老天保佑,你可总算捡回了条命,这些天可把大伯给吓坏了!!”
“我我做了个梦”面色苍白的钱多多虚弱的说道,那同样苍白的双唇,微微泛笑,“我梦见梦见苏大哥回来救我们了”
“这不是梦!!”钱遇宁抹了把泪,却抽泣的更加厉害,“你被他们杀了第二剑之后没多久,的苏大哥他真的赶回来了!!好孩子你放心,杀伤你的二人,皆已死于你苏大哥的刀下,翠幽谷今后再不敢来犯了!!我们钱家,得救了!!”
“是是么”一行泪,自钱多多的眼角滑落,“我果真是叫应了么”
“应了、应了!!”钱遇宁伏于床沿,放声大哭。
“苏大哥”极度虚弱的钱多多缓缓闭上了双眼,昏睡了过去。
而此时的苏望亭,已一路北上,几乎已快到了茂州的中部。
他没有等待钱多多醒来,在听到薛神医担保她性命已无忧之后,便立即请了辞。
只给钱多多留了张字条,叮嘱其好生的休养,若想见自己时则可去幻烟阁试试,保不齐能碰见。
此时在苏望亭的心中,已几乎将幻烟阁当作了自己可以落脚的地方,原打算在回到九州后浪迹天涯的他,竟有了一丝归属感。
只因他那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皆在那处。
更重要的是,还有一枚天机九章白玉片在青雯的手中。若有朝一日自己有幸能凑齐了八枚的话,再加上幻烟阁的那枚,则九章尽握,大功告成。
待到那时,则有可能一解心中诸多的困惑。
待到那时,则有可能再次看见那道令他魂牵梦萦的倩影。
待到那时,则有可能是一场空。
而苏望亭仅仅是为了这个可能,选择继续苦寻下去。
只要有一丝可能,他都不会放弃。
哪怕最终是一场空,哪怕最终什么也寻不回
他也愿意!
经历了那么多,尤其是在遇见那几位奇人之后,其实如今苏望亭的心中,已隐隐有了这么一种怪异的感觉。
那便是当年自己曾拥有的那段短暂的缘分,是遥不可及的,甚至,是虚无缥缈的。
甚至,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亵渎意味。
若果真是亵渎,那便是罪。
若自己曾经的高攀,是一种罪
那么这趟艰难的追寻之旅,则权当赎罪!
即便到头来得到的是一场空、一场灭顶之灾亦或是任何一种后果,那也算得上是一种答案。
否则自己这颗空落落的心,将永生不得安宁!
正惆怅时,一股炖肉的香味突然钻进了苏望亭的鼻孔。
是顿时将又饿又渴的他给勾的口中生津,肚中是擂鼓阵阵。
抬眼望去,只见前方乡道旁有一间不大的木屋,门前支了个旗子,上写一个酒字,袅袅炊烟正自屋侧一个窗口之中悠悠逸出。
“好生的奇怪。”苏望亭勒住了马,四下张望,“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几十里行来都是荒山野地的未见一户人家,路上也未遇一个行人,何人会在这么个鬼地方开店?这能有生意么?”
“黑店?”苏望亭只能这么想。
“黑店好啊,有吃的就行。”苏望亭呲牙一笑,抖了抖缰绳,骑着马儿慢悠悠的向那小店走去。
至店门口,也并未见有殷勤的小二迎出来牵马,苏望亭只得自己栓了马,信步入店。
却未见一人。
只见店内不大,只摆了三张粗糙的小木桌,且桌凳上满是灰尘屋内光线昏暗,木制的四壁也是被炊烟熏的焦黄,可见此店开的时间还不算短。
苏望亭吹了吹桌凳上的灰尘,胡乱坐了下来,扯着嗓子吆喝道:“店家!!”
一嗓子喊出去,却并未有人应答。
只是默默的走出了一名身形佝偻的老人。
“客官,吃些什么?”老人将搭在肩头的油腻抹布拿下,象征性的擦了擦苏望亭身前的桌面。
“可有好酒?”
老人用那浑浊的眼珠上下打量了一番来客,面无表情的答道:“并无好酒,只自酿的村酒而已,有些辣口,倒也能对付着喝。”
苏望亭哑然失笑:“无妨,取半斤来。老远就闻得肉香,也不管你家炖的是什么肉,只管切一些过来,若有佐酒小菜,也随便来个两样便是。”
老人也不应一声好,也不见吆喝,只是默默转身进了后厨。
连茶都没给苏望亭倒上一杯。
望着那佝偻且蹒跚的背影,苏望亭无奈的甩了甩头,撇嘴耸了耸肩,静待酒菜。
果然这间店上酒菜的速度,与那老人蹒跚的步子是一致的。
一致的慢。
饥肠辘辘的苏望亭足等了一炷香的光景,一个装了酒食的木盘才被一双颤颤巍巍的手给端了过来。
然而那老人也只是将木盘放下,便走了。
就连酒菜碗筷,也不给客人端出来摆放好。
“牛!”
苏望亭对着老头的背影竖了个大拇指,急不可耐的给自己筛了碗酒,开造。
一块炖肉送入口中,苏望亭狼吞虎咽。
“香!!”
端起酒碗,嘬上一口。
“噗!!”
一口喷出。
这酒不光是出乎意料的辣,而且泛着一股怪味,极难入口。
但再难喝的酒,也是酒。
馋了多日的苏望亭哪里会放过,只得捏着鼻子往下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