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边云雾缭绕,仙鹤栖息一旁。近来阴雨连连,使得雾气越发浓烈,在山间游动,像画家泼墨,使原来的山变成景,做成了一幅幅丹青。
临近峭壁连了条锁链桥,木板子在下边挂着,走上去难免不了抖一路,要是喝醉的人走这,说不定直接无了。
灵泉池,一人泡在水里,一人在岸上。
“把衣袍脱了。”从冉单膝跪在泉边,淡淡地冲叶沉道。
叶沉皮笑肉不笑扯了下嘴角,问从冉:“你在干嘛?”
正大光明看他泡澡,真的好吗?
就见她一手架在膝盖上,一手波动着池内泉水,掌心朝下。片刻后,叶沉便觉得微凉的水变得恰到好处,再渐渐变热,池下头有股吸力,暗流翻涌。
随着不断升温,一副要煮开了的样子。
叶沉尬笑两声:“师尊,您是让我泡温泉还是肚子饿了想喝肉汤?”
他常年不注重身子,有伤随了从冉硬抗过去,以至于他的肤色一直有些血气不足般的苍白。他本就清瘦,被这肤色映衬,叫人瞧上一眼忍不住心疼了。眼下,滚烫的热水,倒是把他蒸熟透,脸上带了红润血色,气色显得好了不少。
从冉犹豫着,开口问道:“烫吗?”
“还好,可以再热点。但弟子觉得最开始加热的温度就行了。”叶沉撸了一把脸上的水,脑袋瓜搁在块凉石上,而后又加了一句:“再加热下去,吃不消啦。”
突如其来的撒娇,从冉眉头轻挑,闻言终于收回手,担忧水真的过烫,不放心地伸手撩了一下水,这才道:“你根骨,先前就有过伤,怎么不和为师讲?适才的温度平常人泡可以,但你还要热些。”
热水冒出的气浓了不少,乍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从冉的衣裳瞬间蒙上了一层湿意,不过她穿了两件有余,不至于一眼看光。
“把衣袍脱了。”
她第二次催促着。
从冉依旧保持着手腕搁在膝盖上,半跪着的姿势,她冲叶沉道,乌沉沉的眸子严肃地盯着他,“你从小到大我哪儿没见着?哪有泡温泉还穿得如此厚重的道理,药草蒸发出来的热气进不到经脉,便白泡了。”
他当然懂这个理,但
叶沉搓了腮帮子,回道:“我没说要一直穿着衣裳泡,师尊您先去忙,我待会儿就把衣裳给脱了。”
从冉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叶沉以为她会转身离去,却见她忽而摇头:“你胸口处的伤有瘀血堵着,气脉堵塞,我还得帮你通下筋脉。”
意思明摆着:你泡吧,你什么时候泡好,我就在这呆到什么时候。
叶沉:“”
他险些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从冉不解:“仅脱个衣,又不是遭鞭罚,为何如此扭捏?”
搞得像个黄花大闺女,娇羞得紧。
叶沉大约意识到这点,神情窘态:“我不太习惯在有人的地方换衣服。”
从冉瞥他一眼:“我是外人?”
叶沉的笑快挂不住了:“难道师尊是内人么?”
从冉似是顿了一下,唇瓣蠕动,但没再开口,站起身来轻拍袍上水珠。她三年前就比叶沉矮半个头,现如今两人站在一块,从冉只到他胸膛位置。即便常年一身青白淡雅的袍子,也形成不了太大的压迫感。
倒是叶沉此时坐在池水里,她站着,且离自己又分外之近,他看得简直把脖子都给仰酸了,才勉强看到她的脸。
过热的温度,把他的脑子熏迟钝了不少,一时没弄清要做什么,叶沉不爱总仰着脖子去看人,便干脆低头去扯裤腰带子,解开身上的衣物。
衣服湿答答地坠在身上,穿着衣服泡在水里确实不舒服。叶沉虽浪荡了些,但都是装出来的,他没这习惯在人前脱衣服,何况还是直勾勾地被人盯着。
看小师尊不打算走的样子,他呦不过她,脱便脱了吧,再这么僵持下去,显得他一个大男人太过扭捏了。
谁知
刚解开上袍带子,叶沉身子诡异地一轻,而后胳膊肘子光溜溜的,方才轮廓隐约的细带和松垮的衣袍不翼而飞,可直接一览无遗瞅到大腿。
嗯,光溜溜的。
连个裤衩子都无了。
在这就他们两人,用脚都能想到是谁干的。
叶沉欲哭无泪,仰头去看从冉,愤愤道:“我已经脱了,师尊!”
从冉不以为然,耸了耸肩哦了声:“你在脱啊,可你这速度不知要解到何年何月,为师帮你一把。”
谢谢,弟子不用
“你小时候我也给你脱过啊。”
为了腔调她真的是出于一片乐于助人的赤诚之心,并非自己占他便宜。她提起好早以前,帮他洗澡的事,也同现在一样,一秒扒衣简单粗暴丢在池里清洗。
说得叶沉一口老血没屏住,哇地一下吐在岸边:“师尊啊,我那还小你当然可以,可我已经长大了,你该把我当成个男人来看待了。”
从冉挑起嘴角:“小徒弟还分性别么?不都软萌可欺?虽然比不上你小时候的包子脸,但你的脸捏起来还是有些肉的。”
说着,叶沉就觉得脸上一痛,腮帮子被她揪住轻扯。
他只觉得上辈子果然是造了太多孽
老天果然待人公平,因果报应轮流转,循环不爽,应了那句: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叶沉“嗷呜”一声认了命,千言万语难述悲愤,他伸手 扯了扯从冉的衣摆,再次仰头道:“好师尊,给块遮羞布可好?”
从冉将水温又加热了点,看着扯自己衣摆的手,又看看在池水中强装镇定又满脸无辜的叶沉,她装傻:“要布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