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玉朝她奶翻了个白眼,奶还真以为能打得着她? 马二花也不生气,她还真不信她打不着这个死丫头片子,她笑眯着眼睛,笑得眼睛都快没有了,“奶好心给你机会,你不选,那奶帮你选。瞧瞧你的脸哦,打左边,左边臌起又不好看,打右边右边鼓个包也不好看。还是两个一块打,这样才没有差别对待。” 这打孩子以往都是打屁股,屁股肉多,经得住打,而且别人家还看不到。马二花却偏偏不想打屁股。咋能打屁股?屁股肉多打了又不咋痛,不是白瞎了她的力气?姑娘家那个不是在意自个儿的脸?她还不信这个丫头片子咋会不心痛,咋和不身痛?铁定是痛得哇哇大叫。 这脸打起来,自个儿也够爽。这天天日日对着被自个儿打肿的脸,咋想都感觉浑身通畅了,舒服了。 刘玉玉咋不知道马二花想整她的想法?她对此事特别清清楚楚。但马二花高兴得还是太早,刘玉玉咋会那么轻易地被马二花给欺负了去?对付她奶,刘玉玉可是有万种招式。只不过不知道用那一种招式更好而已。 刘玉玉忽地笑了出来,把马二花弄傻了。马二花咋想得通刘玉玉这是咋地了哟?马二花怕是想破脑尖子都想不出刘玉玉咋就笑了?自个儿又不是特地去逗刘玉玉笑,刘玉玉咋不怕她?咋不哭天抢地喊爹喊娘,喊奶饶命,我下次不敢了这些话? 马二花隐隐约约感到胸口有股气不上不下,就在那里窜着,窜得她直难受。 这刘玉玉倒不是真想笑出来,就是那么凑巧。马二花偏要耽误刘玉玉思考,那地瓜咋弄,刘玉玉却倒是得了启发,想到了个法子。也甭管这法子管不管用,也算是多一个法子,当个备胎得也不差。 马二花把刘玉玉关在屋里,让李小荷守着门口,恰准了时间来个瓮中捉鳖。刘玉玉也不得不佩服她奶的主意,这倒是个妙招,若是传了出去,有理的还是她奶,她这个小孩活该被打。可是真不凑巧,马二花咋就遇上了刘玉玉,马二花多次的交手,马二花都落了下风,再交手,又咋能斗得过刘玉玉?马二花的想法恐怕最后也得落个空。 刘玉玉就坐在板凳上,一点惊慌都没有,颇想是经历过大风大雨,啥都不怕似的。呼得马二花一楞一楞的,马二花想到的话还没有吐出,就卡在嘴边,不上不下的,卡得她难受极了,这个丫头片子又想干啥?受了几次亏的马二花,这次倒是小心精神多了。她又不傻,咋会在同样的事上犯两次错?她小心得很,啥事都先瞧清楚了再行动。 刘玉玉坐在那儿,倒不是光想吓唬马二花,她倒是在深思着。瓮中捉鳖倒是一个好招。这地瓜不仅可以吃,可以换工分,还能让马二花杨桂英和刘大壮对分家的事更加确定,这地瓜的用处还真是大大的。 分家之事,刘玉玉是志在必得的,只是早一天分,晚一天分的区别。自然是越早越好,但是也得看时机,结合天时地利人和。若是马二花咬碎牙,死都不分家,恐怕就刘大壮那个傻儿子的样,让他不干活,定是不可能的,若想分家,还真难! 这瓮中捉鳖倒不是啥大招。用地瓜给马二花弄个圈套,然后四面包围,把马二花给堵得水泄不通,脸上面上啥光都没有,这下马二花的本性应该会暴露出来。而在此中,又会让爹娘有点看清马二花的真面目,对马二花失望,这样让爹娘听自己的,不去干活更有可能。这简直是一举两得。就是苦了这地瓜,本来是香甜可口,咋就被抛出来当诱饵呢? 刘玉玉想着,这地瓜那么大片,又不是一两个,没有分家前,想把地瓜都藏起来,根本是不现实的。若说只藏一两个倒是有可能,可这费了大半天的劲,就为了藏一两个瓜,这不是白浪费了这么多地瓜吗? 有马二花在,这家里还真藏不到一点地瓜,可这白嫩嫩的地瓜又不能被埋没了,就藏在土里不见光?或者是等老沈家的小孩刨了出来,让这小孩被踩得半死不活。 刘玉玉倒是想若是吃不了这瓜,没有这个福,谁叫他们家有一个马二花,有这么一帮黑心的大家子。既然吃不得,就不用留念,倒不把地瓜用得其所,物尽其材。也没白费这地瓜长得怎么水灵灵生脆脆。 刘玉玉楞在那儿独自盘算着,打算来个瓮中捉鳖。马二花却待不住了。她倒以为这个丫头片子又耍啥花招儿,咋知道就是想在那坐着,想吓唬自个儿?她马二花啥时候是被吓大的?她是把别人吓着长大的!这马二花倒是忘记了,刚才她是被刘玉玉笑得傻杵在那儿的模样。 “你这个丫头片子,咋还敢坐在那儿?本来奶就是想给你说说,让你长点记性,咋知你这么傲,奶说得话就当空气,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今儿个奶不教训你,你就不知道天又多高,地又多宽。你以后就知道奶是为你好,打是亲,骂是爱。” 一溜冠冕堂皇,好听得话摆在桌面上,甭管那些趴在墙头偷听她老刘家闲话的人是怎么想,就说她这些话,这传了开来,还是她马二花站在道德的一方,这死丫头片子还能被那邻里那些厌恶的眼神给弄死。 这算这丫头片子真认识那啥生产大队队长,但是这是咱家的家事,自个儿的做法可是众心所向,生产队队长想管,也得找个适当的理由,这可是他们老刘家的家事,这队长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儿来。 马二花这番话令刘玉玉又朝她翻了个白眼,就连老大家媳妇儿都差点吐了出来,这娘说得话,还真心不敢直视。 “老大媳妇儿还不赶快把刘玉玉给我按住!” “好得勒。”谁叫她得站在马二花这边,不过她倒是乐见。刘玉玉偷吃了鸡蛋,让李小荷心痛了不少,早知道天不亮就该起来,把鸡蛋给藏了起来,再把鸡蛋壳往老四家一丢,不就完事了?她该干嘛就干嘛,该吃鸡蛋的吃,该吃饭的吃。至于马二花找刘玉玉的麻烦,就跟她无关了。 李小荷倒是有点悔,真想上前狠狠地掐刘玉玉一把,安慰下那没有进自己肚子的可怜的鸡蛋。就猝不及防听到一句“老大媳妇儿赶紧回去待着,堵在门口,好心看着,别让这丫头片子从门缝钻走了。上次让你逮个杨桂英就逮不着,这死丫头片子可狡猾了,你去按她准不会一把按住,她那小身板一溜,咋地就不会从门口溜走?还是让我来,你走远点,看好点,这次再让小丫头片子跑了,我就拿你开刷!” 这老大媳妇儿想拿刘玉玉开刷的想法就没了着落,还得憋屈地在门口蹲着,只能看热闹,不能去帮上几帮,帮着马二花去打刘玉玉几巴掌。李小荷就感觉到一口气憋在肚子里。她咋会想气着自个儿,这倒不是怕她婆婆马二花又失手吗?上次儿,咋不是马二花的错,竟然连个丫头片子都斗不过,还整天使唤着自个,简直是想唾一口水在马二花脸上。可谁叫马二花是她婆婆,她就只能受着气。不然她家那口子可不会放过她。 李小荷这边憋屈着,难受着蹲这门口,这马二花咋不比她憋屈?她刚得意洋洋,满满自信,以为马上就要得手了,咋就会想这刘玉玉忽地叫了声停,马二花就杵在那里愣住了。马二花咋会想愣住,她狠不得把这个丫头片子的脸打肿,打得这个死丫头喊天喊地都喊不灵。可这个丫头却说着她不得不暂时放下手的话,“奶,我昨儿个,看到有野生的吃的哦。” 这大春耕的,那家那户不是忙着下农田,赶着播种撒种,这地里的活都忙得够呛的。 这个死丫头片子若真的看到了有野生的吃的,那铁定是那户人家捡到的,就是那户人家的。马二花咋会想错过这个白捡便宜的机会,马二花也不傻,这死丫头片子说得是真话,还是唬自个儿的,还真说不准。这几日,她倒是知了这个死丫头片子咋狡猾成那样。 这次说不准,又是一个骗局,让她有苦说不去。她马二花再也不上这个当了哟! 马二花又再次举起手,朝着正乖巧坐在板凳上的刘玉玉,刘玉玉眨了眨眼,眼见马二花的手就快落下,拍着她的脸,刘玉玉却不慌不忙,她早就对马二花的德性摸得清清楚楚,“奶,你不信也好信也好。我怎么会用这种大事来骗你?怎么能拿吃得开玩笑?若是真说了谎,奶怕不是只脱我一层皮能解决的事儿呢。奶,你说我怎么会说谎呢?” 刘玉玉眨了眨眼睛,似乎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这倒是能把外人给骗倒,这老大媳妇儿可被这刘玉玉那无害的模样给弄得懵了,莫非真的是上天掉下吃的来了?咋刘玉玉就那么好运?可羡慕死她了,她这回可得把握好机会,把吃得都往自个儿肚里藏。 马二花倒没有那么好骗,尤其是她跟刘玉玉交手,几次都败。这死丫头片子是想耍啥花样,自个儿还真不知道。死丫头片子是说谎也好,不说谎也好,马二花咋会放过这个机会?甭管刘玉玉说了谎没,马二花都会顺着刘玉玉,跟着刘玉玉去那地瞧瞧,若真的没吃的,这恐怕真如刘玉玉说的,刘玉玉可不是被脱一层皮那么简单,恐怕被打得连床都下不了,老四家想帮忙插嘴求情就不行。在这个年头,谁不把吃的东西都看得紧紧的,就差没上茅房就带着。这吃的事,可不能拿来说笑的。敢说笑,得准备好死的准备。 甭管有吃得没,有,她马二花就捡了白白的便宜,没有,她不就更加顺理成章地收拾这个丫头片子,让刘玉玉知道啥事都得听她马二花的!别以为有点小聪明,就能在家里横,这家里就自个最横! 马二花倒是又点犯杵,这刘玉玉咋就那么想不开,竟然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自个儿?莫非其中有诈? 可是甭管有没有白捡的吃的,这刘玉玉都讨不到好,刘玉玉怎会蠢得想告诉自个儿? 马二花想来想去,倒是有了结果。这死丫头片子看起来有点小聪明,到最后咋不是一个小孩子?想跟她马二花斗还差得远。今儿个自己这一吓,怕是把这死丫头片子,吓得怕死,咋还敢不喊求饶,咋会不想办法阻止自个儿打死这个死丫头片子?这不一慌之下,就说出了这个天大的秘密。 马二花举起的手,就差了半指之距就拍在了刘玉玉的脸上,马二花实在是舍不得哟,这小小的脸,咋就自个儿打不下去?咋不再自个儿打了几下,爽快了,这死丫头片子再来求饶?马二花咋不憋着一口气,硬是把手给收了回来。 这死丫头片子还不能打,还有点利用价值,得瞧瞧是不是真有白捡的事儿。 马二花特意压下心中的那股憋屈的气儿,面上强作一脸和蔼的老奶奶,“我的好孙女,告诉奶奶,你是在哪里瞧到的哦?”马二花感觉憋屈极了,这气儿就卡在她的胸口间,乱窜得难受极了。她咋就还得伪装,马二花还真不想,但是她咬了咬牙,按下心中那股气,面上强颜欢笑,特苦地装出一个亲和的奶奶的形象。马二花想,这装呀还真的差点要了她一条老命,这和蔼的微笑咋就笑得那么困难? 马二花为了是不是有白捡的事儿,还真是对自己下了狠招,这和谐的笑尽是堆在老脸上,这心中的憋屈气还使劲地压在胸里,上不去又下不来,还被困着,马二花咋会不难受?可再难受,也得忍得!等自个儿拿到了那白捡的吃的,她就来好好地收拾这个死丫头片子!若是这丫头片子敢骗自个儿,那就甭想活了! 刘玉玉真想朝马二花翻个白眼,再怎么装那颗黑的心也藏不住。更何况这马二花笑得太勉强了,虽然看起来是很和蔼的笑,可是这一细看,这笑里藏着的刀可锋利得很。 刘玉玉咋不知道她奶马二花的心里打着的狠算盘。而马二花的上钩,倒是刘玉玉乐见的,马二花若不顺着她的话,她还真愁没话说。 “奶,你真想知?”刘玉玉眨着眼,似乎单纯极了,活像一个小女孩。 马二花咋会不想知,她凑得老近了,就差没把老脸贴在刘玉玉的脸上。啥话马二花都不想放过,这可是白捡的事哦哟。 不仅屋里的李小荷尖起个耳朵听,这两眼珠子都死死地盯在刘玉玉的身上,生怕少听了个字,晚拿了个吃的。这屋外老二媳妇黄冬果趴在墙头,贴得紧紧的,就差把这墙给拆了。她老纳闷,咋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咋还没开说那儿藏得有白捡的吃的? 这老二家媳妇儿本是听到堂屋里有吵闹声,她不用脑瓜子想,光用脚趾头猜就知道马二花又发怒了。她本是来凑凑热闹,听听八卦的,咋知道竟然会听到这个天大的好事儿! 黄冬果趴在墙角,耳朵贴得紧紧的,生怕错过了一个字,丢了宝。 刘玉玉咋会不知道有那么多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她眨了眨眼,打了个哈欠,拢了拢衣服,“奶,好冷哦。” “我的好孙女,那些人是在哪里搬那吃的哟?”马二花咋会管刘玉玉冷不冷,她的心都掉进那吃的身上了,她急得很。真有吃的,晚了也就没了,别人都开始搬了,看这天色,用不了多久这吃得就搬空了。 “奶,我冷。刚才我讲到哪儿去了?哦,是有人搬吃的,然后……冷,奶我好冷。” “冷啥冷,快把事情说清楚。”刘玉玉装作后怕地缩了缩头。 马二花压下心中的想抽刘玉玉的想法,她憋着股气,这刘玉玉打不得骂不得,还得自个儿好生好气的说话,简直是令马二花特别气,可甭管气不气,自个儿都得特别和蔼,为了吃的,她忍! “乖,我的好孙女,不怕,奶不凶。乖,是在哪儿搬的,你还记得不?” “记得。冷,好冷啊,奶。”刘玉玉又假装打了个哈欠,好像是真的冷极了。 “老大媳妇儿,还不赶紧给我的好闺女拿个盖的。” “奶,我不想盖。我上次瞧见了你屋里那个浅黄色的布,我觉得特别好看,就像那个吃的,特香。” “啥吃的,快告诉奶,是啥吃的,在哪儿?” “就跟那个浅黄色的布长得特像,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吃的,就那样,这样。”刘玉玉随手给马二花比画比画,把马二花弄得一愣一愣得,看了老半天啥也没搞懂。 “是啥样,在哪儿,你咋不说清楚点,别比画了,听不懂。” “奶,就是这样,那样。我去给你拿布,你就知道了。” 刘玉玉小胳膊小腿就迈向马二花的屋里头,马二花也不反对,相反还特想知道是啥吃的,而那吃的又在哪儿。这丫头片子连说个话都说不清,白亏长得这么水灵灵,原来是个话都吐不清的死丫头片子。 搁以往,谁敢进马二花的房,铁定被马二花打断腿,这房里儿藏得可是全家最好的东西,她生怕别人惦记上她的东西。甭管少了那个,都得心痛死半天。 老大媳妇儿李小荷和老二媳妇自然是屁颠屁颠地跟上,她们咋能错过这个好事?眼瞧着马上就要知道这吃的长啥样,被放在哪儿。又不是白痴,她们咋能错过? 刘玉玉拿起那块浅黄色的布,就往身上披,“终于不冷了。” 马二花气得手指着刘玉玉,气着发抖,这布她都舍不得用,一直就搁在那儿,打算明儿过年裁件新衣给自己穿。这死丫头片子竟然敢碰她的衣服,马二花伸手就想打刘玉玉。 刘玉玉抬头,不慌不忙,“奶,那个吃的,就和这个样差不多,我给你示范一下。” 马二花这手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落下吧,自个儿心头倒是是爽快了,可这白捡的吃儿可就算是没着落了。就刘玉玉那样,被打了,还真不一定能吐出来那个吃的在哪儿。 不打,自己这口气就卡在中央,气得她都快吐血了。她觉得她真的快忍不了了,这个死丫头片子咋敢偷拿她崭新的布料?可自个儿不忍得,又能咋办?这一巴掌下去,吃的都给自个打没了。就算不想忍也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