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收割北虏的,与追云骑东西呼应的,还有柳文菲所率领的两千骑辅国中兵。
纵使天色乌蒙,也无法遮掩修身银甲与秋水剑之光辉。
神女春芳剑大展神威,披荆斩棘,赤火胭脂马扬蹄驰骋,乘风破浪。
黛眉成峰,水眸含霜,红巾飒爽胜过南国娇女无数,正是巾帼参军柳文菲。
马上健儿与他们的巾帼参军一样,年轻、热血、锐意进取。
在那抹银赤交辉的引领下,他们正在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南国男儿亦豪迈,不甘北虏独秋色。
有此二营人马冲锋陷阵,北虏已然应接不暇。
在破阵归来的浴血重骑,与百骑精锐中兵的护卫下,萧绍瑜来到负伤的萧锋近前。
“末将参见九殿下!”
身受数创的萧锋,挣扎着起身,眼中满溢着感激之色,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
“萧护军无须多礼。”
萧绍瑜一把扶住尚未包扎,甲缝之间仍有鲜血溢出的倔强老将。
他转首看看渐行渐远的北虏大军,与聚拢起来却是伤兵满地的萧锋残部,沉声令道:
“叶参军、薛司马,本王着你二人领本部人马殿后,护卫萧护军回营疗伤。”
正在狼狈地节节败退的杨彦超,已然没有余力与心思再战,萧锋残部的情况比之更糟。
此刻,正应退兵归营休养。
何况萧锋的伤势,若是再不包扎、调养,怕是这条老命便因失血过多而殁了。
“谨遵王命。”
二将郑重领命,而后结阵断后,护卫残部归营。
“九殿下,派人去把阿雍叫回来吧。
孤军深入,待锐气一失,便将深陷泥沼,还是见好就收的好。
此时撤兵,不损威名。”
已经卸去甲胄,躺在担架上面如银纸的萧锋,抓着萧绍瑜的手,强打精神,叮嘱道。
久战之下无胜军,萧锋的担忧不无道理。
勇悍如他,看来也并非是只知进攻而不知退却的莽夫。
“他竟然称呼舅舅‘阿雍’!”
如此亲昵的称呼,非故交不可,萧绍瑜隐隐地猜测:
“难道他曾与外祖有旧?”
不管是否有旧,在满朝忌讳范雍这个名字的时候,萧锋仍能亲昵呼之,便已是不同寻常了。
心中多了一丝温暖,萧绍瑜迎着萧锋焦急的目光,安慰道:
“萧老将军勿念,本王这就着人前去传令退兵。”
他温文尔雅之中,有着超乎年龄的淡定,更是不染盛世皇子的骄娇二气,虚怀若谷。
即使力挽狂澜,铸就殊勋,他仍能尊长礼贤,殊为不易。
“隆之兄,有孙如此,夫复何憾?”
萧锋心中不住地默念,面庞挂着欣慰的笑容,缓缓合上松弛的眼皮,昏睡了去。
他太疲惫了。
若是没有萧绍瑜率军相助,作为梁军顶梁柱的他,一息尚存便不可能闭上眼眸。
此刻,他对麾下残部的安危,放心了。
黄昏余晖散尽之前,东路军中军营垒恢复了井然之序。
酣战余生的将士们,在随军郎中的忙碌中,得到了及时的救治。
草药熬制散发的药香,混杂着滋补气血的骨汤热气,飘荡在营垒之中。
它唤醒了辘辘饥肠、鏖战一日的将士们的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