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将徐渊抱起,却发现他双目紧闭,嘴唇干裂,已经晕过去了。
他将手覆在徐渊脖子上,手指上传来的轻微触感,好似风中残烛。徐林心中一慌,抬头扫视一圈,最后抱其徐渊重返稷下学宫。
学宫里的先生和天资优异的弟子那么多,救醒徐渊应该不是难事。
小穗抱着刀,一言不发的跟着徐林,徐老爷是把她拉出苦海的人,她的心在这一刻也全都牵在徐渊身上。
“师姐,师姐!救命!”徐林还没走到苏瑶所在之处,便口不择言的大喊。
倒是把出神中的苏瑶吓了一跳,她心里也很疑惑,这里可是稷下学宫,谁敢在这里动手?
于是连忙起身准备,等徐林出现在视野里时,心中便有些无语。
救命是救命,救人是救人,就不能说清楚点……
苏瑶没好气的说道:“先把他放下。”
心中则埋怨道:真的是,什么事都找师姐,师姐是百宝箱还是许愿机?
她也没多问,便将自身内气渡入徐渊体内,又摸了摸他的脉搏。
良久后,徐林紧张问道:“师姐,我爹他怎么了?”
苏瑶险些翻了个白眼,但看徐林如此焦急的模样,还是道:“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体和精神消耗过大,急需修养,我给你个方子,抓些药回去吃几日,再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徐林松了口气,目光在徐渊身上久久没有离开。
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咸阳?娘不在这里……难道说出事了?
可现在徐渊沉睡,徐林问不出个结果,只能干着急。
良久后,他才意识到现在还在苏瑶身边,便略有慌张的说道:“谢谢师姐。”
苏瑶无奈摇头,徐林知道不好太多打扰,便要拜别,却被苏瑶叫住。
“师弟,参与学宫大比的人没有弱者,一流境界学子不多,往年都没有设过一流境界的赛场,但此次受秦帝的影响,说不准那些已经成为行走的学子,会返回学宫参战。”
徐林在确认徐渊只是透支后,便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慌张,心神安定下来。他心里思忖着秦帝的事。
秦帝来此,自然是徐林进境飞快,牵扯到了这方世界的隐秘。可若是能引起秦帝的注意,对于其他学子来说自然不是坏事。
不管是什么目的,有了秦帝的青睐都好做事。
“有多强?”徐林问。
“比如顾长庚,善用剑,剑法已经登临第八层境界,以你曾杀死的李重山,在他面前怕也是瞬杀的份;还有韩月,虽是女子,却在燕州之地与蛮子相斗的战场上,万军丛中取敌方主将首级,对方三名一流军道好手追杀,韩月奔逃千余里,将其一一反杀。”
说至此处,苏瑶略微沉吟,似乎在作比较,良久后道:“至于其他人,都是与李重山半斤八两,你若是不小心,说不得也会失败。”
徐林点头,着重记忆了顾长庚和韩月两个人,但也没太当回事。
现在他是初入一流的境界,但到了谷雨那天,还不知道境界到了什么地步呢。
徐林看着苏瑶,心中忽然升起好奇,最后尝试问道:“师姐,你现在是什么境界?比那顾长庚和韩月强多少?”
苏瑶一愣,莞尔笑道:“我虽然是一流巅峰,但已步入一流境界多年,那两个学生自然是比不上的……”
苏瑶忽然敲了敲徐林的脑袋,哼道:“哪有你这样,把先生和学生放在一块比较的?信不信我让你罚站去?”
徐林少见苏瑶这般模样,看起来她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忽然记起林清和这个人,真好奇他要是知道苏瑶这般对自己,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学生超过老师那不也挺好的。”徐林嘟嘟囔囔,可却发现苏瑶盯着自己,于是闭嘴。
他怀疑再继续说下去,说不准苏瑶真会罚他站,于是眼观鼻鼻观心,站立在原地。
“好了,没事你就走吧,我还有事要做。”苏瑶道。
徐林再次道谢一声,于是离开。他抱起徐渊,和小穗一起消失在门口。
良久后,苏瑶忽然又将视线从窗口望出去,她就这样看着徐林,目光悠长。
胡广义,看来在天分这方面,你比你的弟子,还要差上一点啊。
苏瑶无声笑笑,心中浮现出胡广义年少时光芒四射的样子,他是那样优秀的人,所以有无数人以其当作目标。
苏瑶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只可惜大部分人都与胡广义的差距越来越大。
只有苏瑶跟上了他的脚步,一起考入学宫,一起在学宫求学,随即又前后拜入夫子门下。
可这一路上,胡广义一直走在苏瑶前列,苏瑶总以为胡广义怎么做都是对的。
直到胡广义登上藏书阁三楼,实力飞升后因知见障掉落,意志消沉。
再后来听到胡广义,便是徐林带回来他身死的消息。
在那一刻,苏瑶有些迷茫,心里空空落落。
苏瑶的目光恢复清明,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可眼中的快意,却近乎荒野上燃烧的烈火,似乎转瞬间便能焚毁整座荒原。
她站在原地,房间内的窗门忽然齐齐关死,继而属于苏瑶的气机将整间屋子填满,随即逸散到房屋之外,让学宫之人再难靠近。
这里扯开金绳,那里断开金锁……
三日后,苏瑶突破一流,迈入宗师境界。
徐林返回家后,将徐渊安置好,这间屋子不大,很破很旧,但却让徐林感觉到温馨和放松。
几个月的奔波厮杀,早已让他心身疲惫,再加上这段时间的消息。
解救张平等人;杀死李重山、郑珏,李御史必定怀恨在心;来自陈嵩的招揽,还有他的拒绝;世界的隐秘;爹娘的消息;学宫大比……
此刻回到这间破旧的屋子里,这个有夫子罩着的咸阳,徐林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也什么都不想考虑,只想倒头就睡。
“小穗,我睡一觉,晚上吃啥你自己定,话说我好久都没有吃到你做的饭菜了,还真是怀念……”徐林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无法支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小穗抱着细雪,站在门口,久久无言,她看着徐林的目光极尽温柔,随后帮徐林披上长衫。
待徐林醒来后,桌子上是香喷喷的饭菜,饭菜冒着热气,使徐林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徐林刚想喊小穗、喊他爹一起吃饭,却见桌子上留信一封,他恍惚回忆起返回咸阳时,初见小穗的情景。
她在练字……徐林拿起信纸,上面的字迹工整漂亮,比他强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