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兮昏云低垂,草木黄落兮凄风伴寒。
梦坡斋外,游廊处。
在飞檐雕空的廊角下,水磨台阶边一道倩影愁眉不展的来回踱步,远山眉紧蹙,柔媚的光洁脸蛋儿在寒风中丝毫不见冷冽。
反而因为焦急显得双颊愈发白皙娇嫩,泛着光泽,不禁就想好好把玩揉捏一番。
袭人双手绞在一起,纤细腰肢间的粉红汗巾子被揉捏的不成样子,她站在这已经快一个时辰了,还是不曾见到宝玉出来。
若不是不曾听见宝玉惨叫,她都准备回去搬出贾母这尊大佛了。
倏忽,一道猴崽子的身影,按着帽子缩着头,小心翼翼地从梦坡斋的院门花墙外窜了出来。
这人正是前去偷听的茗烟!
袭人快步靠了上来,玉手一抬,忙轻轻的安抚着他的背部,给他顺着气,然后焦心的问道:“茗烟,宝玉在里间怎么样了,可曾受了委屈,身子可还好?老爷可打骂了?”
看到茗烟,她仿佛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语速极快,一连串的问了几个问题,事事关乎宝玉的安危,话语虽急,可声音如山泉泻玉,泠泠作响,极为勾人。
唇鼻之间的香暖之气吹拂着茗烟的干燥的脸颊,使得心底燃起一阵火热。
他何曾有过这个待遇?
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恨不得再狠狠的嗅上几口诱人的味道,又剽了几下眼前玉脂般的发颈锁骨,垂着眉,使得袭人不曾注意。
茗烟抿了抿干冽的唇角,微微咽了口唾沫。
自知不能再过分,迎上袭人焦急的玉容,他笑着道:
“袭人姐姐且宽心吧,里面窸窸窣窣的不曾听的真切,二爷许是没怎么说话,也未听到,老爷虽有几声怒意,可也未发生什么,有时还能听到那些相公老爷的笑声呢。”
“真的?”
袭人樱唇内抿,蹙眉含颦,水亮的眸子泛着欣喜,将信将疑的轻声道。
“二爷应当一会儿就出来了,袭人姐姐,那我再去探探?”
瞧着袭人面色踟蹰不定,茗烟挺了挺胸,自告奋勇。
不待袭人说话,突兀间,一阵寒风过廊,一股香腻的桂花胭脂气扑鼻而来,也不知是院中的桂花树,还是面前佳人粉颈间的体香,惹得茗烟精神抖擞,顺势又挤近了些,猛嘬了几口,如升云巅,置身仙境,一时忘乎所以。
“快去快回,莫要惊动旁人!”
袭人如水般的眸子一紧,因心忧宝玉,竟没注意她与茗烟靠的这般近,款款退了半步,装作没发现茗烟的举动,不动声色的淡淡道。
语气不似先前那般焦急、热枕。
随着袭人撤了半步,凉风袭来,茗烟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眼中瞳孔一动,心底一沉,木讷般点点头,一下子就冲了出去,丝毫不敢回头看一眼。
“袭人姐姐不是晴雯,应当不会怪罪我吧!”
说着,捏了捏自己鼻子,仿佛又能再次闻到那股沁人心脾的香腻桂花。
“这起子人,越发没规矩了!”
袭人紧了紧衣领,理了理发鬓间的几缕微卷的秀发,细眯着水眸瞧着茗烟的背影。
一时不知过了多久。
天色又暗淡几分,茗烟还不见回来,梦坡斋的帘笼忽地被掀开,从中出现了两道身影。
其中一人,她再熟悉不过了,而宝玉旁边的公子哥,却是第一次见到。
“那人就是老爷请的公子哥?”
袭人瞧着那比宝玉高了很多的颀长清癯身影,也没细想,眼中温柔的只有宝玉,柔媚似水的脸蛋泛着喜色,莲步款款的就迎上前去。
这两人自然就是钟溪元和宝玉。
钟溪元与贾政商量好去贾家学堂的事情,便主动告辞了。
他可不想在贾家受着那些难熬的规矩,尤其是用膳的时候,想着林黛玉初入荣国府时的样子,还有用膳时各种规矩,想着就烦。
还不如回去找倪二哥自在。
“好姐姐,你还没走吗?”
宝玉一眼就扫到了娇艳明媚的袭人,欣喜的就叫了一声。
钟溪元同样一开始就看到了那雀跃忧心的倩影,这可是他今天第一次在荣国府见到女子,原以为还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