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很轻,唯她自己可闻。
<div class="contentadv"> 她知道,她逃过了一劫。
虽然她当时浑身僵冷,连呼吸都难以维系,更遑论出声说话了,但那姓卫的却似是看出且料定了她会听话,亦会竭尽所能挽回一切,于是飘然而去。
程元娘自然会践诺,也自然想要全须全尾地活着,而非变成行尸走肉。
“姑娘,姑娘。”
远处忽地传来熟悉的呼唤,硬生生扯回了程元娘的思绪。
她仿佛陡然醒转,下意识便挺直腰背,面上亦换过一副神情,还伸手在颊边揉了几下,以使自个儿的面色不那么难看。
数息之后,一道身影便自小径的尽头而来,却是被支走的采莲。
方才程元娘命她回屋取书,还特意挑了书架角落的书,以拖延些时间。
此刻,采莲手中便捧着个软罗包袱,里面是厚厚的一摞书,分量颇为不轻,她的额角已然见了汗。
“不必这么着忙的,还早着呢。”程元娘掸了掸裙角,徐步迎了上去,语声一如往常般舒缓。
采莲忙紧走几步,陪笑地道:“姑娘可是等急了罢?”
“无妨。”程元娘简短地道,旋即抿住了嘴唇。
采莲向她面上觑了两眼,渐渐地便也收了笑,小心地随侍在侧,往前走出几步后,到底没忍住,轻声地道:
“那风地里还是挺冷的,姑娘方才该把斗篷穿出来,也怪婢子,没先回去拿一趟。”
她一脸地自责,抬头看着主子。
程元娘却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两眼笔直地望着前头,沉默地提步前行,并不发一语。
采莲虽是才提上来的一等丫鬟,那股子伶俐劲儿却并不比踏雪差,见此情形,便也知机地闭上了嘴,只往那风头里赶了两步,为主子挡去些风。
直到转上夹道时,一直不曾开言的程元娘才忽然停了下来,问了采莲一个问题:
“祖母醒了?”
采莲一怔。
她只是回屋拿书去的,如何知晓锦绣堂的情形?
然而尚未待她答话,程元娘蓦地又像是明白了什么,拂袖道:“罢了,我下晌再问罢。”
说这话时,她的眉心微微蹙起。
那姓卫的言语间颇有深意,她这一路上都在反复地思忖、揣摩,隐隐觉出了一件事:
冯老安人突如其来的这场“病”,似乎并非巧合。
说到底,程月娇挨罚的根源,还在冯老太太的身上。正因老太太对二房不满,才会将那些挑唆听在心里,再付诸于行动。
如今,这根源已然断了,至少在今日,程月娇是用不着再去挨罚了。
程元娘心里突地一跳,一股莫名而来的寒意瞬间直透骨髓。
“姑娘可是拍着了风?冷不冷?”
采莲早便察觉到了主子的不对,此时见元娘面色惨白,以为她是方才冻着了,不由得有些发急,同时心下又觉着古怪。
程元娘素来安静,就和外头那些求学的士子一般,只爱个读书写字,可现在却像是丢了魂似地,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她并不敢往深里问,只就着自己能说的去提。</div class="contentad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