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御史,董某深知有罪于国家,特来自首!”董晟将文书高举过了头顶,重重地磕了三遍头。
葛明为见了,忙扶起道:“主事能弃暗投明,实属不易,何必如此自贱?且先坐着说话。”
董晟哭着推辞,却终拗不过明为,连说“惶恐”,到对面坐了。
“这些都是我帮助叶永甲做事的罪证,”他将那捆文书解下,一件件地放在桌面上,“包括当年我在边关杀害张成怀都督……”
“等等,”听到这儿,葛明为敏锐察觉到了什么,“这可是叶贼的授意?”
“不,”董晟低着头,应声答道,“您可以翻阅一下,这全是董某我贪图利禄、谄媚贼党所致。”
葛明为冷眼一瞥:“那您是来给叶贼洗脱嫌疑的?”
“不敢,不敢,”董晟脸都白了,连忙说,“只是叶贼的罪证都捏在他的手里,不好搜寻,所以仅仅将这些文书拿来。如果御史大人还是不信,可以将文书存放在此,当做抵押。”
葛明为方才开颜微笑:“从明这么有诚意,在下岂会再作怀疑?何况,吕廷赐在的时候,只单独夸过你几句,我就知道你是君子。”
董晟双眉一耸,随即想了个顺水推舟的法子,叹息道:“实不相瞒,在下虽然一时糊涂,投靠了叶党,但我与吕兄弟一样,因为坚持道义,不被其他人包容。因此郁郁寡欢,找不到为国尽忠的方向……”
葛明为被他的真挚打动了,不禁红了眼眶,惆怅地叹出一口气,扶着椅子缓缓站起,背转身去:“我知道兄弟是个君子,可惜时日已晚,无计施救,哀哉!”
“这是为何?”
葛明为道:“今日我接到良侯的吩咐,让我带兵把守东门,专等着引诱叶贼到来,将他一举杀之,永绝后患。过一会儿我就要亲自赶去了,无暇再顾及您的安危……一旦乱兵四起,后果难料啊。”
“我本想把你藏匿在此,然而容易得一个通贼之罪,使你我都无法自证清白。”
董晟心中震惊,面若平湖:“不如我跟您一块前去?共杀了叶贼,董某就算将功赎过了,朝廷岂会怪罪?”
“好主意!”葛明为一跺脚,回身说,“但……亲自杀掉故主,你下得去手?”
“我只忠于朝廷,哪有什么故主!”董晟回答得干脆利落。
葛明为的目光显得振奋,旋即从柜子里取出写好的一封信纸,交到他手上:“这是我写给吕廷赐的书信。因恩延尚未离开京师,我怕他受牵连,尤其是被蓝渊那样的小人诬陷,所以写信劝他赶快迁走。正愁着无人捎信,没成想竟有您可以托付!等杀完贼后,万望您去告知吕公。”
董晟怔怔地望着信件,颇现出愧疚的神情,但很快收敛住了:“这是自然。”
二人谈话之间,忽有一兵丁前来报道:“葛大人,十分抱歉,叶贼因有事在兵部耽搁,我等恐怕无法如期抵达东门,还请大人再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