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风乃大晋肱股之臣,你竟将这等药品给他服用!”谢远皱眉,厉声开口。
“大晋名士好清谈之风,崇尚求仙问道,我不过奉承一二,送了几枚问仙丹去,怎的就惹了谢司徒这般不快?”卢仲嬉笑,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谢远深深看着他,卢仲慢慢敛起笑容——
“谢司徒说要放我一命,莫不成说话不算话吧。”
旁边,霍去病盯着卢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须臾后,他拂袖大步离开。
朽木不可雕。
“放,自然是要放的。我谢远从未说话不算话。”谢远淡淡开口,“不过,我要剥夺走一些……你仅剩的东西。”
卢仲眼皮子一跳,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什么意思?”
“卢仲加害太宰,助宗室罪臣司马骏谋反,本该枭首,念其揭发,今赐笞刑二十,褫夺官位,逐出我大晋!”
谢远朗声说罢,垂眸看着已经全然愣住的卢仲,淡淡开口,
“从今日开始,你再不是汉人,你的那些手段,留到大晋之外去用吧。”
士族最好面子,剥夺官位,废除汉人身份,逐出大晋,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卢仲听完谢远的话,面色白了白,随后目眦欲裂地看向谢远——
“谢远!你不可以这么做!我是大晋人,我是大晋名门望族之后!我乃范阳卢氏,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看着他疯疯癫癫的模样,崔珩摇了摇手中羽扇,轻飘飘开口:“大晋早已没有范阳卢氏,你也不再是名门望族之后。正儿八经来算,你只不过是一个庶民。”
这一句补刀,直接击垮了卢仲的最后一根心理防线,让他忍不住嘶吼起来。
谢远听着厌烦,遂命人将之赶去用刑。
几日后,满身狼狈的卢仲被扔到了关外。
他踉踉跄跄地爬起来,面色阴鸷地盯着闭合的大门,张嘴吐出一口血沫。
“谢远,你应该后悔放了我一条生路。待我东山再起之时,我必率铁骑……踏破这大晋关门,将你一心要拥护的大晋,夷为平地——”
远方夕阳落下,这个狼狈男子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森寒之意。
他又深深看了一眼长城关门,而后扭头朝着北方步履蹒跚地离开。
……
在赶走卢仲之后,谢远去了一趟太宰府。
彼时,软禁桓风的将士皆已伏诛,府邸外一片血腥味浓重,还没来得及散干净。
家仆正在打扫门外血迹,见到谢远,正要作揖去通报,谢远朝他比了个手势,家仆遂噤声。
谢远悄悄入内,远远地看到一男子伏案而眠。
他的身边是数不清的酒罐子,满屋子的酒臭让谢远忍不住皱眉。
似乎是吸食的药性发作了,桓风忽然整个人都颤栗不已。
谢远在门外,看着他咬牙忍到药性压下去,一身的冷汗打湿了衣裳。
桓风慢慢抬头,胡子拉碴的脸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忽的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