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最近是南风天,湿气太重?
狗屁,当这是春树秋霜图呢?
现在都入冬了,就算是福建,刮得也是北风。
这卷宗分明就是刚写完不久的。
妈的,这是拿老子当傻子玩呢。
宋应星显然也看出来了,但他跟范则一样,都没有声张。
不是不敢,而是没有意义。
人家摆明了玩你,你当面戳穿,除了更生气,啥用也不顶。
从兵备衙门出来,范则有些怒了。
从来只有我玩人,今日竟有人玩我。
好样的,你给我等着。
客栈里,宋应星凭着记忆,将卷宗内容默写下来。
然后大伙都聚到一起,开上了研讨会。
先看证人,兵备道都事的证言。
按他所说,当日他是在花楼,偶遇了茅元仪,见到他与两个举止怪异的陌生人,一起进入了一个房间。
他出于好奇,进了旁边的房间,进行窃听。
说到窃听,范则看了一眼孙向魁,搞得老孙想骂人。
回到正题,都事听到茅元仪与那两人的谈话,言语间提到,他们是海外岛屿上的倭寇,此次来找茅元仪,就是让他偷卖一些武库的军械给他们。
茅元仪承诺,以二两银子一杆的价格,卖给他们一百杆火铳。
范则看了看宋应星:“老哥,咱们大明的火铳,这么便宜吗?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卖一杆才二两银子?”
宋应星摇头道:“如果说成本的话,倒也差不了太多。但谁吃饱了撑得,拿武库的火铳去卖二两银子,就是卖给亲爹也不止这个价啊。”
这么看来,人证的证词,是站不住脚的。
那不是废话吗?
那是茅元仪啊,写了《武备志》的人,能干这脑袋长包的事儿?
既然找到了疑点,那就从疑点入手。
范则跟邢远耳语了几句,邢远活动了下,很自信地笑了笑。
直到范则打了他一巴掌,让他快点去,别在那扮酷,这才急忙从窗户翻出,眨眼就没了踪影。
然后他又从楼梯走了回来。
“那人叫啥,住哪来着?”
“贾富,家住……”
范则白了一眼,让宋应星把这些写在纸条上,交给邢远。
傍晚的时候,邢远回来了。
“弄明白了,那家伙是个赌鬼,今天从赌坊开门,就在里边玩上了,一直玩到刚才,输了得有十几两银子。”
“然后他去了花楼,花二两银子找了个姑娘,现在应该正在快活呢。”
邢远说完,坐下喝了一大碗水。
范则问他还有没有别的消息,他说贾富之前欠了一屁股的赌债,才刚还清不久,还有账本为证。
说着话,邢远从怀里掏出了一尺半长,一尺多宽,好几寸厚的账本。
范则下巴都快惊掉了。
这玩意放在胸口,都能当护心镜使了,邢远到底是怎么把它塞到怀里的?
“邢哥,你这玩意是从哪弄来的?”
邢远不屑道:“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
“挺好,你是我见过的捕快里,偷东西偷得最棒的。”
“没错,你也是我见过的和尚里,回锅肉做得最好吃的。”
然后,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看破不说破,日子继续过。——鲁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