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宇自然不会跟他讲火绳枪与燧发枪的区别。只要目的能够达到,有时候一些话就不必多嘴了,越说越乱。
在场的其他一些人此时也张大了嘴巴,他们自然也或多或少听说过当初长安城关于燧发枪的传言,李克用甚至用昭义这块地盘换了它。而现在,王正宇居然有那把神器的图纸?
“越王,恕在下直言,您虽然对扒灰老贼臣服,但想必一直心有不甘吧?”王正宇在众人盯着图纸审视半晌后,冷不防道。
钱镠一听这话,马上警惕起来:
“你这是何意?”
王正宇冷哼一声:“想当年,扒灰老贼发迹于黄巢贼军之中,受黄巢赏识,委以重任,却在黄巢人心尽失之际,果断降唐。名义上是弃暗投明,实则是不忠不孝的逆贼。他日若是大唐有难,此人必然再次反骨。而越王早年追随董昌,却在董昌称帝后,不愿同享荣华,反而出兵讨伐,誓死效忠大唐。越王之于梁王,好比鹓鶵之于鸱,皓月之于腐荧。难道越王真的甘心,受此逆贼的凌辱么?”
王正宇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通,钱镠皱着眉听着,心里不太是滋味。
他哪里还听不出来,这小子是在劝自己同朱温为敌呢。
他用指甲挠着脸皮,看得出来十分踌躇。王正宇看在眼里,也觉得正常。
这一敌对,那就是压上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以及全江南百姓的福祉安危,如果让他当场答应,只怕王正宇自己都不信。
现场沉默了许久,钱镠终于琢磨过味了,说到底,这个黄毛小子,手里头也就三千兵马,一张谁都画的出来的图纸,其它啥都拿不出来,自己凭什么信他?
“王大人果真是大义凛然,本王甚是佩服。朱温大逆不道,确有其事,不过本王另有打算,还是就此打住吧。”钱镠最终果然不出意外地委婉拒绝了。
王正宇神色未变,这么简单吃一顿饭就能劝钱镠反朱温,那才有鬼了。
他的目的,是要在扬州内建立一个火绳枪的生产工厂,只要在这点上,钱镠不加以阻挠,目的就算达到了。
“越王远见,在下倒是多嘴了。不过,在下也断不会在三个月后坐以待毙。”他单手一指桌上的图纸,“此物制作,耗时日久,需要借用越王手下的工匠,只要越王能将子民借王某一用,剩下的事,由王某一人承担,越王不必操心。”
在场的诸人顿时又沉默在那了。
这不还是明摆着拉大家伙下水吗?
由王正宇一人承担?他们信,朱温会信吗?
朱温在江南各处布的眼线又不是吃干饭的,就算只出工匠,也逃不过朱温的眼睛,万一这事不靠谱,朱温打过来,那可就完了。
罗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钱镠,几度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正宇偷偷瞄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如果罗隐是越王,以他那种性格,估计当场就点头答应了。要知道,后来朱温称帝,罗隐老人家可是天天劝钱镠拒绝承认朱温朝廷的。
钱镠摸着自己胡子,想了半晌,迟迟拿不定主意。说到底,他还是不信图纸上那玩意真有王正宇说的那么厉害。
然而,正当他准备继续开口拒绝时,忽然听到门外响起了一个脆如银铃的声音:
“你们在聊什么呢,怎么这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