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捏着手中那一纸准考证,手心沁出的汗珠将上面的字迹打湿,晕开了一小片。
刚巧,弄花的就是准考证上学校的名字。
让我看看人家报考了什么好学校,其中一个室友冲上来,从她手中夺下这张准考证,反复翻看了几遍,却硬是没瞧出这是哪个学校的准考证来。
凭她们的水平,放弃报考舞蹈学院是必然,因此根本无法认出这看不清学校名字的准考证,究竟是哪所学校的准考证。
这都什么啊?那个手里拿着准考证的姑娘眉眼间毫不掩饰自己对宋娴的轻蔑,唉,估计也就是比我们多报一所外地的学校保了个底而已。就凭她那点本事,还能插上翅膀、飞到天上去不成?
宋娴眼睁睁看到自己的准考证,被室友揉成皱巴巴的一团,丢在打印店角落的垃圾桶里,虽然很心痛,却也暗暗松了口气她们没有看出来自己的准考证究竟是哪所学校的。
要是真看出来了,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出来。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眼高于顶、井底之蛙对名校心里没数之类的可能比这些都还要难听许多倍的话,她们也一样说得出口。
宋娴此刻的信心,都是白逸伦给的。如果在没有白逸伦的鼓励和指导的情况下,宋娴即便在集训期间拼尽全力,最终恐怕也不过尔尔而且没有对白逸伦的暗恋作为她的精神支撑,恐怕她更加不敢妄想考上自己的梦校。
总之,白逸伦不在身边的时候,宋娴是相对脆弱的。这时候要是被室友们发觉她要报考的是舞蹈学院,恐怕那些难听的话会瞬间将她淹没,将她的意志摧折。
在最需要信心的时候出现这种状况,宋娴也说不好自己有没有破釜沉舟的魄力。她似乎还没有洒脱、稳重到可以完全屏蔽不相干的人带来的评价,咬紧牙关只为自己一心所求而战。
她们走了走了就好。宋娴望着室友们走远的背影喃喃道。
蛮横、以挤兑她为乐这些室友看见她之后就钻进打印店,像逗弄一只动物一样惹她伤心受伤,之后仿佛大获满足似地走远,对她不管不顾。
师傅,麻烦您帮我再打印一张吧。她确认她们是离开了,不可能再来个半路折回来找她麻烦的那一出,这才谨慎地让师傅另打了一份准考证。
学校官网说准考证字迹清晰即可,折叠了也不要紧。宋娴为了保证准考证的安全,将其仔细地叠好,放在自己的上衣贴身口袋里,将拉链拉好。
想来,这样总不可能有人再知道她究竟背着众人报考了哪所学校了。
只要记得,自己去校考的当天,一定穿着这件外衣就可以。
撑到考试结束,再忍耐这些室友忍耐到考试结束熬出头了以后,就可以带着合格证、带着满满的动力回到自己就读的高中去,继续复习文化课。
吃饭了没有?宋娴回到宿舍,一拉开门,就看到鞋子也不脱,把腿翘在床架上的室友。此刻,她正晃悠着双腿,一双眼睛在宋娴的身上扫来扫去,就想看她有没有打印新的准考证,刚才看你的准考证打的字染脏了,就顺手帮你扔了。怎么,没打印一份新的出来啊?
看,欺凌你的人,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有错。相反,他们会因为你的懦弱而自得,甚至有足够的底气,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
谢谢。宋娴习惯了宿舍里的低气压,这会儿身上又带着准考证那么要紧的东西,便想着干脆服个软,先把话题揭过去再说。打印店没墨了,老板说墨盒还在快递来的路上,有些耽搁。我今天不打印了,饭也还没吃。
那行,你自己去食堂吃饭去吧。门口那个垃圾记得丢掉啊。
果然没什么好事情等着她。宋娴就知道室友一刻也不会放过她。当然,再出门丢一趟垃圾,去食堂吃个饭,也不失为躲避与室友接触的好机会。
顺口答应也就答应了,好。
嗯,去吧去吧。几位室友挥挥手把她赶出教室,好像再多看她一眼都晦气似的。
宋娴提着垃圾袋下楼走到一半的时候,才恍然发觉,为什么自己的那些室友们都不肯丢这些垃圾。
不知道垃圾袋里面具体是什么,但是散发出一股难闻无比的酸臭,而且还有不明的液体顺着垃圾袋某处的破口,在一滴一滴地向外渗出。
还有一点宋娴可以肯定的是,她从来不会攒着这么多垃圾不丢,所以这些垃圾袋当中,压根就没有她本该丢掉的垃圾。
全是她室友攒给她的好东西。
垃圾丢入垃圾房之后,宋娴的手指上甚至衣服上都沾带了这股奇怪的恶臭味,裤腿又不小心染上了几滴那个不明液体,整个人狼狈且散发着糟糕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