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平服从了领导的工作安排。
第二天一大早,董振生在楼洞子里见到周志强,他一声感叹说:“铁民这小子”
董振生一咂嘴就要上楼,被周志强一把拽住说:“老董,我知道你真心为他好,他要是不听话,你就扇他俩大嘴巴子。”
董振生一计苦笑说:“如果他真不往正道上走,我打他几巴掌也无所谓。可我背着骂名,要提拔他当车间主任,结果他”董振生一摇头说:“真不知道这小子咋想的。”
周志强听了董振生的话,“腾”地一下火了。他说:“这不是不识抬举吗。”
“我觉得他可能有啥思想负担,你最好做做他的思想工作,让他放下包袱,尽管大胆的往前走。”董振生把最后一线希望,寄托在周志强身上。
周志强今天上白班,他骑上自行车,满脑子想着董振生说过的话。不知觉中,竟然把自行车骑到刘守成家门口。
刘守成正式开始了退休生活。
他每天早早起床,先到沙河边去遛上一圈,然后在倒背双手,十足的老干部派头,从村这头走到那头,不时地与乡亲们打个声招呼,寒暄几句,尽显自身的风光。
他老远地看见周志强,推自行车站在他家院门口,便加快脚步迎过来说:“又出啥事了。”
“你那个混蛋姑爷。”周志强看见刘守成,他顿足捶胸一顿抱怨说:“别人脑袋削个尖,要往上爬当领导。铁民倒好,人家扯袄领子往上拽他,他还不识抬举。”
自从刘守成给刘冬梅拿了一万块钱,刘冬梅便三天两头往娘家跑。
她每次都不空手,铁民卖不出去的熏酱熟食,也成了刘守成常吃的下酒菜。听说铁民做生意赔钱了,刘守成给女儿出主意说:“不能再往里投钱了,必须让铁民回单位去上班。”
刘冬梅听信了父亲的话,死活就是不再投资了,把一个本来很有潜力的买卖,硬生生给放弃了。
铁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自我感觉不含糊的老丈人,在背后做的文章。
他老是人心眼实,看见生子为他遭罪,主要也是没有财政大权,不能再往里赔钱了,只能认命。
如今的周志强,在铁民面前无论如何也硬不起来了,他有事只能向刘守成求助,把刘守成当成了狗头军师。
“你知道铁民为啥这样吗。”刘守成接过周志强递过来的大前门香烟说:“他就是在跟你较劲。”
“为啥呀。”周志强迷惑不解。
“凡事你让他做的,他偏不做。”刘守成避开王丽的话题,一语道破铁民的心里说:“咱不妨换个招儿,估计能行。”
刘守成向周志强面授机宜,周志强点头如鸡芊碎米。
他骑自行车来到卫生所,开了三天病假,交到单位,谎称休息不好,头晕脑胀,医生怀疑他有脑出血迹象。
周志强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只为了能回家做通铁民的思想工作,让他接任运转车间主任工作。
铁民昨天上了白班,今天上夜班。早上,还在睡懒觉。
周志强把刘冬梅找到上屋,把刘守成的高招学说一遍,叮嘱刘冬梅说:“你必须配合我,做通铁民的思想工作。”
“我能行吗。”刘冬梅对自己没有信心。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周志强要动真格的了,他说:“咱不能对不起你董大爷的一番好心。”
其实刘冬梅一点也不傻,她知道铁民当上领导,对这个家有啥意义。但是,她脑海中始终绷紧一个弦,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老百姓过日子,家里大事小情,就得听丈夫的。
铁民做事稳重,既然不想当领导,肯定有他不想当领导的原因,她不想掺和其中,搅得铁民不开心。
既然两个爹都在为这事操心,她也不好出面阻拦,只能勉为其难配合一下。于是,她按着刘守成编好的剧本,回到下屋,推醒铁民说:“我刚才看见董大爷了。”
铁民睡意正浓,看了刘冬梅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你猜他咋跟我说。”刘冬梅扒开铁民的眼睛说:“他说对你很失望,别人想进步,还愁找不到机会,你倒好,摆在眼前现成的机会,就是不珍惜,傻不傻呀。”
“你别掺和我单位的事。”铁民拨开刘冬梅的手,转过身去,又闭上了眼睛。
“要我说,铁民这个想法没毛病。”周志强等在门口,听到刘冬梅和铁民的对话,他推门进屋说:“咱老周家,祖辈就没有当官的命,铁民也不例外。”
铁民闭着眼睛,听到爹说的话,就知道这爷俩在配门子。他屏住呼吸,且听爹的下句话。
“你董大爷好心好意提拔你,你初中都没念好,有啥本事当车间主任呀。”周志强见铁民一下子坐起来看他,心里这个美呀。
心里话,我这个混蛋亲家,真有道行,让我正话当反话说,这招儿真灵。
他又说:“你呀,趁早别给我丢人现眼,这个主任说死也不能当。”
铁民非常认真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