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宇宙,缥缈仙界。
曾经,萧乞把整个大荒魔洲连根拔起,使那片广袤之地变成了凹陷下去的大坑。
但如今,萧乞移山填海,又以大法力将大坑填平,洒下万颗种子,用以催生之术,使其茁壮生长,不到三天之期就长成了一棵又一棵的参天大树,更有鲜花遍地开,重现往昔美景。
只是,此时的“大荒魔洲”更像是一片原始丛林,没有人烟,没有房屋,只有满地乱跑的群妖,与一片仙气缭绕的神妙之地。
萧乞、林清浅、北暮、狴犴之子、龙魔、凤怜衣……所有离开张浪的人全都聚集在这里,坐在神妙之地,默默的盯着各自的手心。
他们皆用骨刃在手心上剜出了鲜血淋漓的两个大字,张浪。
这骨刃,是用他们自己的骨,从体内折断后取出来,再磨成锋刃,割在手上能痛彻心扉,更能造成不可磨灭的疤痕,即使日后伤势复原了,“张浪”二字也会永存。
啪、嗒。
一滴粘稠的雨从天上掉下来,滴落在萧乞的掌心之上。
萧乞骤然抬头,瞪大眼睛望向天空,只见众人头顶上有一圈肉眼可见的因果轮盘在转动。
那滴“雨”便是从因果轮盘中挤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莫非张浪他……”狴犴之子惊呼。
嘎嘣!
因果轮盘猛地转动一下,似乎碾碎了什么,狴犴之子的神色顿时变得呆滞起来。
“不可提张浪之名!!”萧乞急忙提醒。
“咕咚。”
凤怜衣不禁咽了口唾沫,睁大美眸盯着头上的因果轮盘望了一会儿,背后汗毛似乎都倒立了起来,她不寒而栗道:“因果真的如此恐怖么?!”
“呼……”
萧乞深呼一口气,低头看向掌中的“张浪”二字,道:“因果……让人拥有爱和恨,如果因果没了,所有关于他的记忆也就没了。”
萧乞是刻的最狠的一个,他把半个手掌都割穿了,刻进了血脉里、神魂里,他的掌心不断冒着妖血,时不时还窜出几股恐怖的黑烟。
萧乞盯着掌中的血字,沉声道:“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所有人遗忘。”
“况且,他施展的功法太过逆天,所需付出的代价已经不是单纯的消除因果那般简单,而是……逆转因果!”
“正如赵残阳所说,越爱他的人,就会越恨他,和他越亲近的人……就会越讨厌他!”
“我看到了未来……所以我们必须提前斩断因果。”
“只有记得他,才能救他!”
萧乞抬头,瞪着眼睛,直视因果轮盘,看到越来越多的“粘稠雨点”滴落下来,洒在众人的身上。
“下雨了么……”狴犴之子迷茫道。
“这是……他的眼泪……”
萧乞忍不住露出一抹不忍之色,他心疼张浪,但却无可奈何。
结果,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心疼,让因果轮盘再次“嘎嘣”一声巨响,似有晴天霹雳砸到了萧乞头上,萧乞顿时变得恍惚,眼神都迷离了起来。
“哎……”北暮叹息。
嘎嘣!!
因果轮盘再次炸响,北暮“噗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嘎嘣!嘎嘣!!
随后,凤怜衣与林清浅也半跪了下去,看来她们也在心疼张浪了。
“不……不许想他!!”
萧乞挣扎着恢复清明,咬牙看向身后众人,道:“我们早已斩断了与他的因果,与他无情,也无义!”
“噗!”
凤怜衣吐出一口鲜血,因果干扰到了她的神智,让她体内的涅槃之火暴动了起来,导致修为紊乱,气血不顺。
但凤怜衣还是强行保持着冷静,抬头问道:“我们这样……真的就能记住他么?”
嘎嘣!!
因果轮盘再响,凤怜衣终于像北暮那般倒在了地上,识海彻底乱成了一片浆糊。
她可以感受的到,识海中属于张浪的那段记忆正在消失,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她已经忘记张浪长什么样子了。
“呼……”
萧乞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稳住自己的心神,嘴角扯起一抹邪笑,道:“何须在乎那么多,他只不过是一条狗而已。”
呼
一阵风吹过,萧乞头顶上的因果轮盘似乎模糊了一些。
但,萧乞识海中关于张浪的记忆同样在消退,只不过比其他人慢了少许。
“他是个废物,是个蠢货,我根本没有在乎过他。”
“我早已斩断了与他的所有因果,我和他只是陌路人。”
“他就算死,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也与我毫无干系。”
“我根本……不在乎他!”
“哈哈哈!!”
萧乞仰天狂笑,他头顶上的因果轮盘越来越模糊,但眼角却不知不觉的滑下了两行血泪。
嘎嘣!嘎嘣!嘎嘣!
因果轮盘顿时重回清晰,剧烈的转动起来,接连发出三声炸响。
“噗!!”萧乞也吐血了,体内妖气暴动,神智浑浊不清,属于张浪的记忆如风卷残云般飞逝,甚至隐隐间还生出了发自肺腑的厌恶感。
“不……不……我可以忘了他,但……起码……别让我恨他。”
萧乞慌了,连忙收起所有对张浪的心疼与思念,强行逼迫自己对张浪破口大骂。
“张浪!!你个废物!!我若不是怕脏手,早就把你杀了!”
“你这蠢货,废物,蠢货!废物!!”
“就你也配当我萧乞的兄弟?哈哈!你在我眼里只是个陌生人,只是条狗!”
嘎嘣!嘎嘣!嘎嘣!
结果,因果轮盘越转越快,简直像飞起来了似的。
“噗!!”
萧乞大口吐血,直接趴在了地上,奋力挣扎,但却提不起半点力气。
“因……果!!”
“你……怎敢……如此逼我?!!”
萧乞怒了,他双手撑着地面,瞪着通红的眼珠,含着鲜血咆哮着,似想把因果轮盘震裂。
但他情绪越激动,因果轮盘转的就越快。
嘎嘣!!
最后一声巨响之后,萧乞彻底忘了张浪是谁,他前一息还趴在地上狰狞怒吼,可后一息就变成了满脸的茫然之色,只感觉头痛欲裂,似是丢掉了什么很重要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