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岫闻言,脑中当即“嗡”了一声,呼吸也明显急促起来,心虚动摇的神色也溢于言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她目光闪烁地打向他。
黎栀未等她明确表达,继续佐证自己的观点:“关押缙云崇的地牢钥匙由缙云族长亲自保管,能趁他不注意拿到钥匙的只会是亲近之人。而那间地牢就设在缙云学院的地下。那晚你先我们一步上船时我便有所怀疑,你的消息怎么会来的如此之快。只有一种可能,你一早便知道缙云崇逃出地牢,而你坚持加入,还故意染上风寒则是为了拖延我们搜查的时间,是不是?”
他的语气那样平淡却字字沉重,如一座山压在岫岫心口,叫她喘不上气来。她自然知道她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错事,但是当她看到自己的亲哥哥在狱中煎熬挣扎,需要痛不欲生十年之久,她实在无法袖手旁观。
“告诉我,缙云崇逃去哪儿了?”黎栀趁胜追击,步步紧逼。
岫岫一张活泼灿烂的脸蛋此刻苍白如纸,可怜见的,腊月天里她生生冒出一头的冷汗。
黎栀紧接着说:“岫岫,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举。你待你兄长如故,可缙云崇却并非一如从前。他若真看重你,便不会蛊惑你来冒险,助他越狱了。”
岫岫揉皱了一张不谙世事与人心的面孔,鼻子一酸,泫然欲泣,“我,我”
“咚咚咚”三声,门外响起敲门声,客栈的小二的声音随之响起,“客官,熬煮的药汤出了些问题,您随我去厨房看一看吧。”
黎栀看了眼方寸大乱的小孩,不免叹了声气。孩子是最好套话,也是最难套话的对象,看来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他起身,暂且随那小二出去,留给她一些消化的时间。
出门的刹那,他在空气闻到了一股浓郁到近乎刺鼻的馥郁芬芳。
他跟随小二来到厨房,见汤药正在炉子上好好熬煮着。他打开一闻,并未察觉有任何问题,而引来前来的小二也一早消失在眼前。
他将熬好的药汤倒入碗中,回到客栈二楼。然而进入客房后看见的却是一排陌生魁梧的身影。
一个娉婷柔美的身影从几个彪形大汉背后走了出来。
她着装如昨,只是今日她多穿了一双镶着宝石的锦靴,包裹住了她纤瘦的脚踝与小腿。她踩着那双长靴朝他径直走来,步伐轻盈如踏云一般,摇曳生姿。
“我们又见面了,黎栀。”她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黎栀微微敛眸,心中生疑,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将视线越过这些拥挤的人影,果真不见床上的岫岫。他将药碗放下,暗暗蜷起手指,警惕地望向这群不速之客。
扶光瑶瞧出了他的顾虑,“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我并无恶意,只是昨日街心一见,我对你甚是满意,想请你去我那儿坐坐。“她看也不看便向空无一物的后方坐下,她的侍从眼疾手快地搬出她的宝座,垫在她臀下。
她倒是直抒胸臆,对于不明真相之人来说,或许会将她这些话当成真心的邀请。
黎栀依旧默不作声,始终只用冷漠而敌对的目光逼视着他们。
扶光瑶极有耐心,交叠着双腿,纤长的手指在宝座扶手上繁复的雕花上来回摩挲,似是很满意黎栀那目中无人的态度,这无疑挑起了她的好胜心与征服欲。
“哦,对了。你的小伙伴已经先你一步朝着我的扶桑殿进发了。不过她年纪恐受不了我的热情招待,怕是需要你亲自前往将其领回了。”
黎栀握紧了拳头,背上的黎贪剑感应到他情绪的波动而蠢蠢欲动,剑气沸腾,紫气溢出,剑柄也跟着不安地抖动起来,像是被滚水顶起的锅盖。
但这股杀气终究还是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沸腾的剑气迅速冷却,黎栀犀利的眸光也有所缓和,摆出了投降的姿态。
扶光瑶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带着点不尽兴的意味,似乎在抱怨他不够强硬,反抗得还不够厉害。
她弹指一挥,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