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岚瞳孔骤然紧缩,怔了一怔后迅速反应过来。一面捂住张牙舞爪,急于否定的白檀师兄的嘴,一面承认:“是!他是我的丈夫。我是白檀的师妹,那他就是他的妹夫,在我们那儿妹夫也称作弟弟。”她扭头看向白檀,暗地里拧了他一下,满满的警告语气:“是吧?”
白檀像只受了委屈的大狗,呜咽了一声败下阵来,耷拉下了脑袋。
缙云岚放开一左一右的二人,从荷包中掏出一锭银子悄悄塞进城守手中,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还请通融。”
城守不动声色地将银子纳入袖中,嘴脸变得极快,“原来如此,二位果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四人总算有惊无险地入了玉城。不过与那城守擦肩而过时,他对着黎栀神神秘秘地提醒一句:“自求多福吧。”
黎栀回首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方一入城门,白檀便立马气鼓鼓地挤进逢场作戏的两人,大马金刀地隔在他们之间,鼻翼毫不遮掩地向外喷洒着怒气,对方才的那出牺牲他家岚岚名誉的戏码耿耿于怀。
他恶狠狠地瞪着面无表情的黎栀,低声咒骂道:“你这个臭小子,心眼儿真多啊。”
黎栀蓝眸微微偏转,轻描淡写地瞄了他一眼,轻蔑地冷哼了一声。
白檀顿时火冒三丈,叫嚣着要跟他当场干一架。
“拉倒吧,他一手能将你的脑壳捏碎。”缙云岚在旁说了句风凉话后便抽身而退,无视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细心观察着沿途的路标。她找了个看着面容友善的路人,询问了最近的医馆地址后,便加快了步伐,带着岫岫前去医治。
大夫诊脉后,开了几贴再普通不过的退烧药又奉上几句老套的医嘱便将他们送出了大门。
由于岫岫生病的缘故,他们不得不在玉城暂时寻一客栈落脚,待她彻底康复后再次启辰。但这难免耽误了任务的进程。
掐指一算,缙云崇已叛逃八日。短短八日,以缙云崇的脚程或许就是天涯海角了。如今他们一行人一路朝着东南方向而去,最终目的地暂时定在君眉山。君眉山山势险峻,地势陡峭,确实是个极好的藏身之处。
不过她了解她父亲,他绝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一线之上。大抵在他们出发后,他又另派遣了其他人手进发别处寻找缙云崇的踪迹。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或许这玉城之中也有意想不到的线索也未可知。
以缙云岚为首的队伍行走在玉城繁华的街道上,各怀心思的三人无暇去欣赏玉城誉满天下的繁荣街景与软红香土。非但如此,习惯了平静温和的生活氛围的三人很快便被连绵不绝,沸反盈天的喧闹吵的耳朵生疼。
突然,世间的聒噪齐齐灭下,一道沉闷的锣鼓声从后方直线传来,伴随着各色管弦乐器与打击乐器的欢快鸣奏,各具特色的曲调在绵绵小雪天里逐渐成型,丝丝入扣,最后融会交融,创造出一抹火一般热情奔放的异域风情,将这徐徐冷风也调动起来,在半空中施展出热情的舞姿。
在场诸人皆被这奇异又动听的鼓点勾引住了心跳,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一场声势浩大的仪仗队从远远的街头出现,正朝着街心缓缓而来。百八十号随从遍布步辇四周,光是演奏乐曲的乐人便有二十几个,个个都是教坊里个顶个的妙手。
布满轻盈红纱的步辇上倚靠着一位带着鎏金面具的红裙女子。那女子面容虽被遮挡大半,单看她裸露在外的鲜亮红唇以及盈润的下颌,便可猜到她绝色的容貌必定非同凡响,更何况她还有一张异乎寻常的黝黑肌肤,润泽又透亮。这少见的肤色益加衬得她那双琥珀色的双眸,明亮绝艳,妖媚如狐。
她的穿着十分大胆,修长光滑的双腿在轻薄透明的纱裙下若隐若现。双脚上则未着寸履,脚趾上涂抹的殷红蔻丹也一目了然。一袭红纱包裹全身,唯独脖颈处戴着硕大奢华的层层流苏金项圈,沉甸甸地压着松垮的衣襟。
她松散着乌黑亮丽的青丝,鬓边簪着一朵盛开的绝艳扶桑花,斜斜地倚在软枕之上,身姿曼妙柔软,引人想入非非。她举起一旁金樽,轻抿了杯中醇香的烈酒,目色慵懒而厌倦,却又隐隐透着高高在上的威严。
走在最前方的提炉手中的袅袅香烟迷住了过路人的眼,绊住了他们的步伐。这女子似乎天生富有一种魔力,能够吸引所到之处所有人的视线。
很快,仪仗队来至三位外乡人眼前。白檀被这魅惑的美景迷了眼,一时沉醉其中,幡然清醒后,兀自感到失态,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转身向一当地人打听这女子来头。
那人慷慨地为他介绍:“此乃扶光族长唯一爱女,扶光瑶,人称扶桑公主。”
“那这气势恢宏的游行是何意思?”白檀又问。
那人降低了音调,低着头与他小声递话:“你有所不知,这扶桑公主喜好男色,每逢初一十五便会乘辇游城,若是碰到中意的男子,便会当街以红绳捆绑其手腕,不择手段地将他掳回她的扶桑殿,成为她众多面首中的一位。”
白檀眉头一紧,重复道:“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