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城下曳落河不下千人的规模,若是城头乱弩攒射,下面的曳落河列队冲锋,就算是江朔也无法冲到尹子奇的面前,他脑中反复思量着如何才能擒住尹子奇,逼他退兵,却一时哪能想出好主意?
这时身后马蹄声响,却是尚衡策马慌慌张张赶来了,他对江朔道:“少主,大事不好了,燕军攻破南门之后,在城墙上绕行,又夺取了东西二门,放进城中的燕军不知几千几万,此刻城内各坊无处不在激战,张长史所率军民也被堵在城中央了。”
江朔闻言一惊,回头望去,满城烟柱四起,虽然听不到喊杀声,但想必战火已然延烧全城。
独孤湘问道:“朔哥,现在只有擒住尹子奇一个法子了!”
江朔知道城内局势已经危如累卵,一点差错就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结果,他摇头道:“若急切间擒不住尹子奇,张长史可就危险了,为今之计,还是先找到张长史要紧,只要张长史无恙,雍丘城就还有守住的希望。”
尚衡亦赞同道:“如今只有北城尚未陷落,如燕军再夺了北城门,南八就被挡在城外了,若能保着张长史守住北城,与南八合兵一处,还有一战之力。”
也许是他们说的太过大声了,尹子奇喝道:“江溯之!今日可不会教你轻易走脱了!”
只听城头鼓响,城下曳落河武士排列整齐向他们压来,独孤湘还待要战,江朔却一拉她的手道:“不好,快走!”
他们才一转身,就嗡嗡的振弦之声,城头弩手发起了齐射,江朔忙回身格挡,却见箭矢从头顶飞过,落在他们身后,原来曳落河的战术是以弩箭堵住三人的后路,再由步卒从正面强攻,将他们牢牢困死在此处。
江朔一指街旁的坊门,道:“入坊一避!”
江朔轻轻一拍,便将坊门的门闩震断,但一推之下坊门竟岿然不动,这时弦响之声再起,这次却是向着他们射来,江朔随手一提,将厚重的坊门扯了下来,立在三人身前,砰砰之声不绝,箭矢钉入坊门寸许却仍然不足以穿透。
这时三人才看清门内用砖石木料完全填死了,难怪推不开,江朔道:“翻墙进去!”
他一手拉着尚衡,一手掣着坊门纵身跃起,这坊门少说也有三四百斤,江朔挈在手中却仿若无物,轻松却过七八尺高的坊墙,纵跃之时,燕军少不得有箭矢招呼,却被坊门尽数挡下了,独孤湘随着江朔一起跃起,自也无碍。
三人落入坊内,却见坊内房屋的门窗也尽都堵死了,整个雍丘城早已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城塞,四处都是街垒,只是燕军偷袭南城来的太过突然,此处的军民不及撤回到街垒之中,否则就算强悍如曳落河也难以轻松夺得南城。
这时听到叮当之声,紧接着坊墙忽然垮塌了一块,手持啄锤的曳落河武士冲了进来,原来是曳落河无法越过坊墙,竟用啄锤敲凿,坊墙虽然经过加固,但毕竟比不得真正的城墙,不消片刻就被曳落河凿穿,见越来越多的燕军涌入,江朔不愿缠斗,道:“快走!”。
雍丘城墙比坊墙高不了多少,弓弩手视线受阻无法再向他们发射弩箭,倒是少了不少麻烦,江朔抛掉坊门,托起尚衡的手肘便走,江朔和独孤湘轻功了得,立刻甩脱了曳落河,钻入了坊内小街。
坊内街道原也是横平竖直的,但被新砌筑的街垒打断分割成了迷宫一般,江朔他们这才得以摆脱曳落河的追逐,他们不需要知道道路,只需一路向北行,遇到街垒便轻轻跃过,曳落河却无此等手段,只能弯弯绕绕,不消片刻便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江朔三人穿过此坊后,也不停留再穿过下一坊,越往北越是嘈杂,渐渐能听清是喊杀之声,他们知道是接近燕军与雍丘军民厮杀的主战场了。
又跃过一道坊墙之际,忽见眼前街道上,数百燕军与雍丘军民正在鏖战,这些燕军并非曳落河武士,看来是尹子奇率领曳落河首先突入城中,再打开城门引燕军步卒入城,由此可见这是蓄谋已久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只不过由于何千年在内配合使此计实施得更为顺利罢了。
谁能想到数万人的军队居然只是吸引人注意力的诱饵,江朔只知道尹子奇是武学高手,此刻方知此人统兵打仗也是行家里手,否则仅凭武艺高超,何以能成为燕军的领军大将?
但此刻不是后悔自己轻敌的时候,江朔问尚衡道:“张长史在哪里?”
尚衡被江朔抓着风驰电掣般地飞跃街坊,直觉天旋地转,头脑混乱不堪,一时竟分不清南北东西,迷惘地张望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我……我也不知道……”
独孤湘道:“顾不得这许多了,城内乱成了一片,想必张长史也不在原地了,我们一路杀过去找他!”
尚衡此刻清醒了很多,对江朔道:“少主,对付这些杂兵,尚某尚有一战之力,你和独孤娘子只管去寻张长史,我与雍丘守军一同死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