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同乘一车,把情况一说,召伯虎心中愈加沉重。方才来的路上,已接到前方战报,京师邑已陷落,守军皆战亡,邑中民众皆被俘获为奴。现今,敌寇尚在京师邑盘桓,不知下一步剑指何方。
他沉吟着对隗多友说:“子良,我已向天子荐你为前锋大将。卫和即位后,天子马上往朝歌去诏,复了卫君的侯爵之位。对外只说你是奉卫侯之命前来襄助出战的大将,以免军中有人不服。”
隗多友如何不明白,军中乃论资排辈之所,自己这个外来户一来便占据了前锋大将的顶尖军权,那些在歧山大营熬了数年时日的老将们如何肯服?
他沉声道:“天子和你的一片苦心,我都明白。”
果不其然,任命隗多友为前军大将的命令一公布,以狼贲为首的歧山大营诸将脸上都露出了不忿之色。可召伯虎毕竟是天子任命的主帅,有他坐镇,全力支持,谁敢造次?
召伯虎下令让北厩所有战马都调拨给前军,用以配置战车,两千匹战马少说也能装备五百乘战车了,再加上一万车兵,四万步卒,虽比十万猃狁骑兵要少一倍,可敌寇入境越深,则分兵越甚,这些兵马也能勉力一战了。
令牌已发,只等点齐人马,隗多友就该率军出征了。恰在此时,一个裨将匆匆进帐,附耳对狼贲低语了一阵子。瞬时之间,狼贲脸色骤变,面如死灰,站起身来怯怯地看了召伯虎一眼。
这样的情绪突变如何逃得过召伯虎的眼睛?他瞪了二人一眼,厉声道:“本相亲掌歧山军务,任何事体都须报与本帅知晓。否则殆误军机,军法治罪!”
狼贲迅疾下揖道:“禀大帅,方才北厩守将来报,说说北厩的马匹也开始发病了!”
“什么?”召伯虎与隗多友齐声问道:“现在情形如何?”
“目下还只有十几匹有症状,按此疫的烈度,明日定拿不出千匹马随前锋大将出征了。”狼贲侧目瞟了一眼隗多友,断言道。
召伯虎厉声喝道:“不是早就封锁北厩了吗?这瘟病怎么传过去的?”
“这”狼贲对那裨将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应道:“禀大帅,南厩死马众多,马尸多已深埋,但难保有馋嘴的士兵偷挖马肉来烤着就酒吃。也惩治过几起,但法不责众,他们又是趁夜偷着行事,只怕暗地里还有许多。这些人偷嘴,吃下病马肉,难免会拉稀,污染了北厩的草料,这就”
“岂有此理?”召伯虎勃然大怒,将桌上的青铜令筒重重掷在地上,力道之大,顿时火星飞溅:“歧山大营军纪如此涣散,如何抵御猃狁大军?如何拱卫国家社稷?”
“相爷恕罪呀!”中军大帐中齐刷刷跪倒一片,那裨将怯生生地求饶道:“大帅有所不知,自从换了主帅后,军士们已有三月不见半点劳腥了,肚子里实在是没油水呀!连矛戈都举不起了呀!”
很显然,他所说的换了主帅,并不是指的狼贲,而是祭公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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