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御花园的雪水恐怕都被你采光了吧。”祁无郁没好气地踏进寝屋,阴鸷地扫过她一眼。
她深知这后宫里都是他的眼线,自个日日去御花园之事肯定瞒不住,便只好认了,“想多学着些规矩来着,还念着为督主大人泡上好茶,这才……”
他冷哼了一声,并未过多在意,坐到暖炉边的木榻上。
莫蕊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为他端上热茶,甜甜道:“大人,这是奴婢今早刚采的雪水,清澈通透无比,想来泡茶定也更加温润可口些。”
她热忱地凝着他眼底的煞气,试图用自己的坦诚将其融化。
可是没有,祁无郁连正眼都没有瞧过自己一眼。
“搁着吧。”声音不缓不急,不冷不热,如外头时常飘落的雪花一般。
她只好讪讪地将茶杯放下之后,乖乖地坐在罗汉床上等他吩咐。
说自个心里没有落差是假的,前世被父母与哥哥,捧在手心里长大,自己的喜怒哀乐只要有一丝不对劲,都会被他们准确地察觉到,百般呵护安慰。
后来即便是进宫,皇帝对她也是极好,自己一个皱眉,都会令庆景焕担忧上好半天,想着如何哄自己高兴。
可如今,眼前这个男人。
且不说自个什么都不做地杵在那儿,他都会一个不悦把自己杀了一了百了。
只说她即便是献出十八般武艺地献殷勤讨好,都不能让祁无郁真真正正地拿正眼瞧过自己。
更别提其他。
她到底该如何取得他的信任呢?
莫蕊两手放在大腿上,揪着裙摆上的荷花绣纹,一边纠结,一边搓磨着。
难,真难,一个冰冷冷的杀人利器,一个心怀深谙不明的目的,城府极深的男人,她真的很难令其敞开心扉。
或许,即便临到头,她为了唐家对他表上忠心,甘愿献上自己的性命,他都会毫不在意地一笑而过。
和这般的人打交道,可是太难了!
莫蕊想着,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声气。
寝屋内静极了,落针可闻的世界中,一声带着无奈的长叹显得极为突兀与违和。
祁无郁本是压着眼在阅书,却被这声长叹扰动了思绪,抬眸冷冰冰地瞪着她,“又哪里皮痒了?”
她身子连忙绷紧,笑着摆手,“没,没呢……”
她忽然想起那水上楼阁的红栏,正当祁无郁要瞥过眼不再理会她时,她又补充了一嘴,“大人,奴婢只是想起,这些日子去御花园,远见那水上楼阁之上的景象,觉得好一片寂寥。”
“哦?”他狐疑地蹙着眉头,不知她又要玩什么样的花招。
帝后不合,党派之间自然也不对付,更别提私仇。
方家最痛恨的,当属祁无郁。
莫蕊不经意地笑了笑,隐隐的烛光闪动地落在她眼中皆是数不尽的温柔,“听嬷嬷说,水上阁楼已有百年历史,不知是否有如期修缮。
明个听闻陛下与唐状元要在上头练武,可有何隐患?”
“咱家是领侍卫内大臣,自然会保全陛下与状元郎的安危。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他眸光一沉,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耐烦起来。
她不以为意地直视着他眸中寒光,“奴婢自然是担心督主您,您明个也要去那。
听闻方家公子也要进宫,届时若是在阁楼上闹出什么不愉快,舞刀弄枪的,万一红栏不稳摔了下去,那可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