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这话怎么说?”
秦广生明显变得紧张起来,手不觉一抖,烟灰跟着掉落一截。
“秦叔,不瞒您说,我自小在那四合院长大,对院里每一家的情况都了如指掌,您说您闺女跟谁相亲不好,为何偏偏选中了院里条件最差的贾东旭家!”宋雅轩有些痛心疾首道。
秦广生更紧张了,但显然还是有些不信,皱眉道:“不对吧,那刘媒婆可是跟我打过包票的,说那户人家条件在你们四合院都是数得着的。”
“媒婆的话你也信?”宋雅轩铁了心要砸这门亲事,脸不红心不跳道:“他家情况好个啥啊,父亲早亡,家里也不趁几个钱,平时日子过得十分紧巴,还要靠大家伙接济才能过下去。”
“那贾东旭是轧钢厂的职工不假,但目前还不是正式职工,只是一名学徒钳工,每月挣那点儿钱,还要养活他那老娘贾张氏……”
“另外,那贾张氏也不是啥善茬,你去院里打听打听,出了名的尖酸刻薄,好吃懒做不说,没事就喜欢扯老婆舌,还喜欢动手打人,这些年那贾东旭可是没少挨她打……”
“你说说,那贾张氏年纪也不大,也就四十出头,贾东旭一人工作辛苦,她也不知道出去找个活计贴补家用,偏偏还要把持着家里的财政大权,一个月就给贾东旭三块钱生活费,日子紧紧巴巴,好几个月都吃不上一回肉,有点好吃的也都进了她肚子里,对自己儿子都这么苛刻,你说你这闺女要嫁过去,以后能有好日子过……”
“还有,他们祖上就留下那么一间房,平时娘俩都挤在一张炕上睡,您闺女要嫁过去,又怎么住人,以后要有了孩子,又该怎么住人?”
宋雅轩越说越上头,也不管秦广生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嘚吧嘚吧说个不停。
这时,突然注意到秦广生脸色黑的有些吓人,只知道一个劲的闷头抽烟,还以为自己演过头了,赶紧解释道:“秦叔,我可没有别的意思,老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纯粹是看不惯这种龌龊行为,才仗义执言,您要不信可以去院里打听打听,保证我所说句句属实……”
“嗨……”秦广生重重叹息一声,看起来有些颓废,耷拉着个脑袋道:“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啊,那刘媒婆这不是骗人嘛,我们家淮茹心心念念都想成为城里人,本以为找到了一户好人家,哪成想,哎……”
见宋雅轩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秦广生内心其实已经信了八分,将烟屁股一丢,收起烟袋锅子,脸一板道:“不行,我得赶紧进城将淮茹拉回来,真要进了那家火坑,还不得受一辈子苦!”
这时,他又想到什么,冲宋雅轩感激的一笑道:“小伙子,感谢你跟我说实话,要不是你,说不定我闺女真要跳进这家人的火坑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可以先去我家坐坐,我家就在村西头第二排第三户,等我把淮茹接回来,咱爷俩再好好喝两盅。”
宋雅轩内心暗喜,这是上道了,截胡第一步蛊惑人心已经完成,下面就该进行第二步,展示自身实力了。
于是笑着道:“秦叔,那正好,我也要回城里,就一起吧,到了城里我请您和您闺女吃饭。”
“这怎么能行,要请吃饭也应该是我请,叔虽然是农民,没攒下什么钱,但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秦广生立马拒绝道,老实本分了半辈子,他自认为已经承了宋雅轩很大的人情,哪能让人家请吃饭,占人便宜的事,他可不干。
“一顿饭算什么。”宋雅轩豪爽的一笑道:“说实在的,我与老叔您一见如故,我也不瞒您,我这次回城里,是打算接手我爷爷留给我的家产的。”
……
四合院外,一名长相拉胯的中年妇女正领着一名肤白貌美的年轻姑娘往外走。
这姑娘看着也就十八岁左右年纪,身材高挑,扎着麻花辫,五官精致,长得很水灵,虽穿着朴素,头低低的,带着一丝农村人的腼腆,却给人一股难言的魅惑力。
脸上带雀斑的中年妇女看向年轻姑娘开口道:“淮茹,怎么样,婶子没骗你吧,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人家,只要你同意这门亲事,也能摇身一变成为城里人了,从此就脱离秦家村那个鸟不拉屎的穷山沟,并且人家老贾家还许诺给你买一台缝纫机,一百六十块钱呢,这得种多少苞米才能攒出来!”
秦淮茹看起来有些意动,犹豫片刻,还是小声道:“可是那缝纫机也是结婚后才给买的……”
刘媒婆赶紧劝说道:“这有啥,结婚前跟结婚后有啥区别,你还怕他们家骗你不成,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嫌他们家只有一间房,怕结婚后一家人睡在一张炕上不方便。”
见秦淮茹低头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刘媒婆又笑着劝道:“嗨,要不说你这丫头傻,人家可是跟我说了,他们家有钱,老贾出事时轧钢厂给了一大笔抚恤金,等你们结了婚,就再给你们张罗一间,让你们俩单住。另外,我听他们院里人说,后院有家住户已经搬出去一年多了,还空着两间房呢,说不定哪天就往处卖。”
这番话自然是她临时编的,纯粹替老贾家脸上贴金,他们这种做媒婆的,本就是一锤子买卖,只要能谈成拿到钱,其他的一概不管。
反正到时婚都结了,你还能上门闹不成。
其实刘媒婆心里清楚,凭老贾家那抠搜样,连一顿饭都不舍得请,还买房,做梦呢。
就连相亲也没给准备点糖果点心之类的,就只有一小盘瓜子和一盘熟花生,那瓜子还不知放了多少日子,都返潮了,吃在嘴里松趴趴的,一股苦味。
平时她给人说亲,主家怎么不得安排一顿好饭,可贾张氏却一直装傻充愣,这都到饭点了,始终不提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