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司礼人高呼。
罗龙罗虎退到一旁跪下,身旁是李红兵和俩姐夫,老爹倒是不用跪,可脸上挂满悲伤。
黑衣杠子头接过杠子手递过来的老龙杠,穿过绑在棺材上麻绳的活扣。
八名杠子手接过老龙杠,站在棺材旁边。
祠堂空间比较小,当初建造祠堂时只考虑八杠八人,谁能想到后代中会出个三十二杠三十二人的后辈。
只能先用八杠八人抬出棺材,出了祠堂在加杠加人。
杠子头接过司礼人递过来的铜锣,重重一敲。
噹!!
“起灵!”
祠堂天井里的唢呐乐队开始敲打哀乐。
年轻力壮的杠子手同时蹲下,老龙杠架在肩上,随着一声起,八人同时发力,几百斤重的棺材缓缓抬起。
“出堂啦!”杠子头再次敲锣,高喊。
天井院子里有人赶紧点燃铺满地面的鞭炮。
噼里啪啦!
鞭炮带着电光火,阵阵硝烟腾空而起。
杠子手抬着棺材一步一个脚印走出灵堂,走下台阶,踩在点燃的鞭炮上面,走出祠堂大门。
祠堂外面得到起灵的信后,提前做好准备,等到院子里鞭炮响起,马上摆出两个条凳。
棺材离开灵堂后就不能落地。
黑衣杠子头首先走出来,敲声锣,对着后面高喊,“大门有道槛啊!”
抬棺的杠子手听到锣声,知道前面就是大门门坎,就会提高注意,回一声,“到了能看见。”
棺材抬出祠堂。
稳稳落在条凳上面。
杠子头马上安排剩下24位杠子手,扎龙杠,这扎三十二龙杠可不是随便乱扎,老龙杠数量越多,扎法就越复杂,怎么装省力、怎么装能减力,怎么装方便换杠,这些都是有讲究和门道。
32人抬龙杠,也叫二龙杠,杠上架起两条金龙,两条抬杠上各有两个支点,各个支点再下分两次支点,然后每个支点由两个人用肩膀扛起,这就是需要32人扛抬。
前面16个人,后面16个人,还有一个杠子头负责指挥喊号,这32个抬龙杠的人都得是男人,头上围着白色纱布,表示服丧。
杠子头黑色上衣和黑色裤子,手里拿着一面锣,不同的敲法表示不同的信号,不然后面的16个人看不到前面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就靠听声音辨别。
二龙杠不是随便抬的,很有讲究,一般要边舞边唱,颠轿表演,抬棺人有口号或根据乐队进行合唱、前后移动、摇动等动作,可不是轻松活,而且上山之前还要围绕村子转一圈,很累的。
尤其麻子叔的棺材用得混六六规格。
混六六要求棺材底、帮、盖,厚度全是六寸,体积非常庞大。
重量看材质,松木稍轻一点,柏木会重一些,木材干湿度影响也很大,一般在600800公斤,加上绑具和架子,最重的接近一吨。
三十二个人抬龙杠理论上每人分担3035公斤上下,与一袋水泥的重量相近,70市斤上下,这个重量还是可以承受的,如果路太远的话就会吃力,好在还有几百人可以换肩。
扎好老龙杠,新加入的杠子手端着老龙杠。
几名司礼人各自拿出一叠红包,依次发给杠子手。
红包数额不大,就一块钱,大概意思就是说,告诉死者,这些人是好人,不要怪罪他们。
红包发完,杠子头走到棺材旁边,敲锣高喊。
“孝子上前,拉纤布,引魂幡!”
罗龙捧着麻子叔的遗像,罗虎捧着白布走到棺材前。
罗虎将手里的白布拉开,一头绑在棺材上面,一头系在自己和哥哥腰间。
这就是孝子拉拉纤布。
李红兵举着引魂幡走在哥俩前面。
噹!!
黑衣杠子头一敲铜锣,再喊。
“起灵!”
噼里啪啦!
咚咚锵,咚咚锵!
鞭炮声和唢呐锣鼓是声同时响起。
32位杠子手在杠子头的指挥下,稳稳抬起棺材。
接下来孝子就没有资格再开口了,全程有司礼人和杠子头控制。
送葬队伍很大,数百人贴在一起也有一里长,更何况人与人之间拉开距离。
这时就需要跑腿帮忙传送消息。
一名罗家后生跑到最前面找到引路人,挥舞双臂急促道。
“出发,出发!先围村转一圈!”
引路人提着煤油灯,举起在空中挥舞一个圆形,然后抬脚向前走。
后面乐队看引路人动了,就知道开始上路,吹唢呐的吹唢呐,打锣鼓的打锣鼓跟在后面。
前面队伍一动,后面队伍跟着动起来。
在联动作用下,32人杠子手抬起棺材。
最后压阵的是送行车辆和亲朋好友,过来参加葬礼的礼宾,浩浩汤汤跟一条长龙似得。
百人乐队演奏的哀乐响彻天空。
整个十里铺都沉浸在一种哀伤的氛围中,人们自发地走出家门,为罗叔公送行,静静地站在路旁,目送庞大送葬队伍渐行渐远,向逝者表达最后的敬意。
群山之间,阳光明媚。
一支庞大的送葬队伍行走在山道间。
晴空万里,微风轻拂,蓝天如宝石般璀璨,白云如羊群般悠然。
群山峻岭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壮美,山风吹动树枝哗哗作响,仿佛是大自然为这位英雄挽歌送行。
引路人提着马灯走在队伍最前面。
伴随阵阵鞭炮声,上百人乐队吹响唢呐、敲锣打鼓,哀乐响彻天际。
举圈,打白幡的人们神情庄重。
后面则跟着长龙一般的队伍。
这么大的送葬队伍,别说村民难见,就连从市里来吊唁的橡树公司一众高管们也惊的张大嘴巴。
前天通过卧底口中得知大李总家的长辈过世,人情世故嘛,公司高层决定进山露个脸。
本来打算跟大李总见个面,上完礼第二天跟着上山,就能直接返回市里。
哪知道场面搞这么大!
走在前面或许不知道队伍有多长,可在最后面送行的人看的真真切切。
整条送葬队伍起码有两三公里。
“小陈,你们老家送葬有这么多人没?”李鸣扭头望向同样神情震惊的陈丽。
陈丽默然摇摇头。
虽然自己也来自农村,从小红白喜事见的多。
可像这么大的送葬队伍属实开了眼,几公里长,老家撑破天上百人就了不得。
“宏伟、震撼、壮观!”旁边上官云一边眉飞色舞的端着手机录像,一边嘴里嘟嘟囔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