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没给咱分开啊?”
人民服务社内,王铭看着院里的几间偏房纳闷的挠挠头,这不带栅栏不带锁的,门口连个岗哨都没有,还不抵北满监狱呢,这是准备来受审的么?
许锐锋竟然在院内大大方方的走到了小院门口,探出身去看了一眼,正如王铭所说那样,人家似乎根本没有把这几个人分开不让串供的意思,甚至都没放个人来看着……
“行了,既然人家把话都说了,咱就按规矩办,打这句话说完开始,四宝子、王铭、老烟枪,咱四人一人一屋,其余的事,等有其他消息再说。”
许锐锋说着话往偏房走了过去,往屋里一进,好家伙,这儿的房屋都是窑洞模式的,细长条一溜,墙边是炕,炕顶着墙,过道就能容下一个半人行走,要想过俩人必须得侧身,住倒是够住了,再来三五个人也够了,问题是,这样的房子老许没住过,他住着别扭。
在东北,屋子不是四四方方,那也得差不多,好歹屋里都得留下点走道儿的空间,这儿完全不一样,是拧着来的俩风俗。
“老许啊,那你先在这儿歇着,我赶紧给绣娘送信儿,那娘俩还在家盼星星盼月亮似得盼着呢。”
老鹞鹰把人扔下,打了声招呼便走了。他这人就这样,办事,得两头儿有交代,做人得讲究个有始有终。
从老鹞鹰离开小院开始,王铭骑着门槛子就靠坐在了房间门口,问道:“爷,当年北满绿林道上把你们俩可都传神了,说一个是凶神恶煞长俩脑袋,杀都杀不死,见着人能把骨头抽出来塞嘴里嚼的咯嘣嘣作响;另外一个,阴头鬼面一肚子算计,手指头一掐知道阴天下雨,眼睛一摩挲,能推算出日月乾坤,你给我们讲讲姚爷是咋回事呗?”
反正也没什么事,媳妇、孩子眼下也没来,许锐锋?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说道:“这老鹞鹰啊……”
四宝子也从窗口把脑袋露出来了,只有老烟枪没当回事,躺炕上没多大一会儿,就传来了鼾声。
“这老鹞鹰啊,是秀才……”
“王文善,我告诉你,咱俩虽然一个爹,但是你少他娘的给我装大尾巴鹰!你他娘的在我眼里就是个信球,赶紧去军需处领你的家伙,别在我这儿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许开国,你咋狗咬吕洞宾呢?我为了谁啊?我不是为了你么?嗯!咱旅长骂你多少回了?你听了么?多少次开会指名道姓的说,说咱们部队里能打出名声的,那都是战斗英雄,你倒好,打出来一个你就屁颠屁颠过去找人比武,打出来一个你就屁颠屁颠过去找人家比武,你他娘的当这是比武招亲呢?嗯?那不打击人家自信么?”
“我还跟你说,不说旅长知道这事了能不能扒你皮,关键是你也未必能打得过人家,知不知道这回来的是谁?东北杀手之王,左手枪第一,说是肩膀上扛着俩脑袋,和人动手就爱嚼活人骨头……”
许锐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平时和自己兄弟吹吹牛也就算了,这都是谁给自己造的谣啊?!
怎么还有人顶着谣言往上冲呢?这话用腚眼儿听也知道真假吧?
“俩脑袋?俺这辈子就没见过俩脑袋的人!”
“俺许开国在少林伺候了佛祖整整八年,在战场上又九死一生,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你王文善倒是行了,好赖不计你是个团长,就说是眼下没多少仗打,好歹也能练练兵吧?我呢?我呢!旅长给我扔抗大当……王文善,我是个啥官来着?”
“爱啥啥,你看我像读书考科举的材料么?老子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就是在枪林弹雨里抱着酒壶,一边杀鬼子一边把自己灌醉,怎么,眼下不让打仗了,我还不能找人练练身手?”
“还有,王文善,你说你没事找我来凑什么热闹?你是不是以为386旅都让你欺负遍了没人敢惹你了?唉,你要不信邪你试试,今儿的事要是让旅长知道了,我要不冲你们团部抽你嘴巴子,老子跟你姓!”
“谁叫许锐锋?出来!”
如果说四宝子长得像一头野猪,那此人,就是一头猛虎!
许锐锋光听着这声呼喝,便仿佛在丛林中听闻虎啸,尤其是看见此人甩开膀子走入院落的模样,那真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这是老许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压力,一种天然形成的压力正从院落里那人身上向四下扩散。
“谁叫许锐锋?说句话!”
那人撸起了袖子,粗壮的小臂和人小腿般粗细,许锐锋还看见他手腕子上起的青筋是双股!
“我是。”
许锐锋没动,趴在窗户上回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