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锐锋顺势坐在了偏位,老鹞鹰站在他身旁,而四宝子、王铭连坐都没坐,和首长身后的人对位站着。
“许锐锋,白建武,是你在北满杀的?”
许锐锋没说话,点了点头,在这间只有烛火闪烁的屋子里,他竟然眼看着热情的峡公询问之下,有一种要将自己洞穿的感觉。
“刘大撇子、张红岩、还有北满的日本特高课课长、到了哈尔滨之后的三木,都是你干的?”
许锐锋再次点头,那种感觉很奇怪,有点和长辈对话的意思,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往师父金刀护法顾雄屋里扔了手榴弹之后。
“好啊,对温婉敢明目张胆的爱,对日本人干明目张胆的恨,丝毫不藏着掖着,敢爱敢恨,好一个江湖儿女。”
“我喜欢你!”
峡公哈哈大笑,回头看向那个身穿长衫的男人时,将笑容收敛说道:“愚夫,你总盯着人家干什么?”
“峡公……”那男子看向许锐锋说道:“他可是北满第一杀手。”
“可死在他手里的不是汉奸就是日本人,他手上可没有爱国人士的血,不用紧张。”峡公转头介绍道:“听说你也好武?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曾愚夫,师父曾是伪满皇帝的保镖霍殿阁,师爷,是李书文。”
要说起东北在江湖中的地位,有两个人不得不提,一个,是大帅的保镖宫保田,另外一个,就是伪满洲国皇帝的保镖霍殿阁。
这霍殿阁便是神枪李书文的徒弟,有一手长枪刺蝇的绝学,就是说苍蝇落在镜面上,他一杆大枪刺去,能洞穿苍蝇,而镜面不破不裂。
其中最让人钦佩的,就是曾经日本人想给伪满皇帝换个武师,被拒绝后,由日本人提出让二人比试。这霍殿阁只伸出两根手指,说了一句:“尔等若能掰弯,就算我输。”震惊寰宇,自此名扬海内外。
只是,手指没弯,满清弯了……
可惜啊。
溥仪到了东北以后就被囚禁了,对霍殿阁也是越来越倚重,几乎将薪资待遇拔升到了官员都无法企及的程度。钱,是害了霍殿阁的根苗,他开始抽大烟、娶小老婆,最终练武的时候竟然驻足不稳,终被赶出宫廷。
被赶出宫廷后,霍殿阁一直居住在天津,刚才峡公说,是领导担心他的安危才派人保护,很可能此人就是从天津而来,天津,同样也是武术之乡……
“小许,你也有师承吧?”
许锐锋被这么一问,回应道:“家师是顾雄。”
没想到的是,曾愚夫竟然接话道:“是曾经义和团的金刀护法?”
许锐锋一下就想起来了,他师父和天津八卦一门关系深厚,这曾愚夫又是打天津而来,很可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峡公问道:“你们认识?”
曾愚夫摇了摇头:“我师父刚成为带刀护卫的时候,江湖上很多人都觉着他年龄小,想试试其本事,但都被略施小计劝退了,唯独顾雄,一身八卦功夫狠辣异常,双刀对枪丝毫不落下风,以平手收官。两人随后把酒言欢,虽未能成为知己,却约定三年之后再战。”
峡公点了点头说道:“习武之人想要寻求突破,就得找到合适的对手磨练自身,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不过,当时天下大乱,事与愿违,这场架,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能打成。如今我师父让大烟害的连呼吸都费力了,却在喝醉时,总是念出顾雄的名字。”
曾愚夫看向了老许,眼神坚定的说道:“等送峡公离开北平以后,我找你。”
许锐锋没应:“我可不会打架。”
“那你来天津,签生死状。”
“愚夫!”
峡公厉喝一声,扭头望去的时候,曾愚夫眼神炽烈且不闪不避,体内似有钢筋铸造的灵魂。
许锐锋笑了,他觉着这小子和当年那个倔强的自己一模一样,只是,他肯定得输,因为,他只惦记着赢。
老鹞鹰在这个激烈的时刻赶紧岔开话题:“峡公,这回您叫我们来是……”
峡公面露微笑,圆框眼镜闪烁出光泽,双唇微微一碰说道:“截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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