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这种情况,何苗和钟意说了,钟意又和余润朗说了。过了没一会儿,余润朗电话就打过来了,说:“我已经和吴堂说过这个事儿了,你再和苗苗确认一遍,是不是真就这么算了?” “不用确认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真就这么算了。”钟意一边说,一边拿眼神瞟何苗,何苗自顾自地在那儿喝酸奶,跟没听到有人在讲电话似的。 “哎,挺可惜的。” “可惜什么呀可惜,我家苗苗这么好一姑娘,配谁不行啊。” “话是这么说,但吴堂人也不差啊。” “别说了,都没戏了还说。我看你还是叫吴堂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吧,怎么介绍这么多都不成。” “这我就管不着了,而且这种话,我一个做同事的,怎么去和人家说。” “那你就别管了,该干嘛干嘛去。” 钟意把电话挂了,看着何苗笑了一下,“别装听不见了你,我都看到你耳朵竖起来了。放心吧,我已经叫余润朗去跟人说清楚了,你也别成天想这个事儿了。” 何苗嘴里还叼着吸管,滋遛滋遛地吸着酸奶呢,听了这个总算笑了下,点点头。 接下来的一整天,都平静如水。上班出门前,何苗还从窗户往下看了,什么车都没有,就几辆共享单车,被几个老头吱嘎吱嘎地骑着。 格子间里放着盛娇惠的行李箱,下午准备飞北京了。盛娇惠不在座位上,何苗坐下来,一边打开电脑,一边看了眼行李箱。真够大的,也不知道装了多少东西。 没过一会儿,盛娇惠就从洗手间出来了。何苗看到她,怔了一下。 “怎么了?”盛娇惠靠着格子间站着,抽了几张纸巾擦手。 “你穿这个啊?” 何苗指了指她的衣服,其实也不是什么奇装异服,就是完全换了一种风格。如果说平时是office lady的话,现在就是bar lady了。不过不得不说,盛娇惠的长相和气质,很适合这种风格的衣服。 她的五官并不算好看,但胜在化妆技术好,化个浓妆,就很像微博上的那种网红。衣服也是网红款,雪纺波点v领,配一个黑色超短裙,脚上是防水台很高的粗跟鞋。盛娇惠的皮肤不是很白的那种,还有一点微胖,但这衣服衬得她胸大屁股翘,挺性感的。 冯照纬看到她这么穿的时候,也是这么问的,但他没像何苗似的问出来,他眼神表达得就是这么个意思。 盛娇惠倒是一点也不避讳,该低胸就低胸,该齐b就齐b,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像啄木鸟似的,还和冯照纬打包票,说:“放心吧,冯总,你别看我穿这样,我走路可一点都不会慢。” 冯照纬不予置评地笑笑。 他们乘电梯下楼,盛娇惠提着她的大箱子,冯照纬空着手,眼睛盯着电梯显示器上不断下降的数字。这里的电梯装修得比较高级,四面都采用镜面板的金属材质,从中能照出人的影子。 盛娇惠对着自己的影子看了又看,感觉很是满意。旁边就是冯照纬的影子。他侧着脸,下颔骨的线条格外冷硬,像刀削一般,直接而凌厉地划进下巴线里。他穿着西装,但偏休闲,衬衣领口的纽扣开着两颗,一手放进西装裤兜里,脚上套着黑皮鞋。显而易见地看出,他上下半身的比例分得很好,腿笔直地拄着,很修长。 尽管盛娇惠穿着高跟鞋,但还是比冯照纬矮很多。她喜欢比她高大的男人。如果说肤白貌美胸大腰细的女人能让男人荷尔蒙激增的话,那么反过来也一样,冯照纬这样的男人,让盛娇惠荷尔蒙也激增了。 来接送的车就停在写字楼门前的空地上,已经等候多时。司机在车外等着,很绅士地替人把后车座的门打开。 盛娇惠知道平时冯照纬是自己开车来上班的,而且开的也并不是这辆车。这辆车看起来相当豪华,司机同样也训练有素。看样子,这辆车和车的司机,应该是冯照纬家里派给他的。 情报没有错。盛娇惠看冯照纬的目光,又多了几分侵略性。 他们先后上了车,冯照纬捧着笔记本在看,盛娇惠就坐在他右手边,等了一会儿,就听冯照纬说:“怎么还不走?” 司机回答:“前面有一辆车挡着路口。” 冯照纬抬头看了一下,是一辆黑色宝马,他又低下头,吩咐司机,“按喇叭催一下。” “这车我认识,”盛娇惠说,“是何苗男朋友的,前两天还见过呢,又来接何苗下班了吧。” 冯照纬顿了一下。 拧了拧眉。 她有男朋友了? 按了喇叭,前车往边上移动了,冯照纬的车也动起来,他从车窗看出去,那辆车也关着窗,冯照纬看不到那个男人的脸。 正好撞上下班高峰期,路上有点堵,最后磨磨蹭蹭地到了机场。 司机停了车,从后备箱提出冯照纬的行李箱,又把拉杆拔/出/来,这才交给冯照纬。盛娇惠推着行李箱,站到他身边去,他又上下打量了一遍盛娇惠,最后笑着说:“知道跟着我出来意味着什么吧?” 意味着接下来的三五天里,都要形影不离,一起作伴,征战沙场。白天应酬客户谈生意,晚上饭局酒席夜生活。然后是高级宾馆,泳池和大床。 男人女人,商场得意之后,总是会惺惺相惜的。精神得空了,身体也得空了,谁都会感觉寂寥的。 这些一连串的,多米诺骨牌似的事件,盛娇惠太清楚不过了。 她当然知道,一个女秘书,跟着一个男领导出差,这意味着什么了。 “您有任何需求,请尽管吩咐,不管是什么——”盛娇惠笑着,身体不自觉地凑过去一些,“我都会答应您的。” “很好。” 冯照纬点点头,表示很满意。于是随手把拉杆一扔,扔到盛娇惠怀里,说,“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的所有东西,包括行李箱、笔记本,和要用到的资料,都交给你保管。不能弄丢,不能损坏,随时备在身上,我要用的时候第一时间交给我。” “对了,去帮我买杯咖啡。” 冯照纬交代完毕,率先进了机场大厅。 盛娇惠在原地愣了一下,两个大的行李箱诶,还有笔记本电脑和一大袋子的文件资料。她就两只手,怎么拿啊。但冯照纬一点要体贴女员工的意思都没,进去后三两步就走得没影儿了。 盛娇惠觉得难以置信又委屈,但她话都放出去了,又不能撂挑子不干。于是只好咬咬牙,一口气把这些东西都运进去。进去后还得给冯大爷买咖啡,顺便给自己也来了一杯,回去路上没走稳,踉跄了一下,她的咖啡洒了,还全洒在她衣服上。 等她去洗手间擦洗了一下,才跑回去找冯照纬。冯照纬早等得不耐烦了,看见盛娇惠这副狼狈的样子,又皱了皱眉。 盛娇惠懊恼死了,以前她哪儿这么丢脸过。虽然以前每每出差,她也帮着拎这拿那的,但那些男领导各个都会心疼她,尽量不让她提太重的东西,有时候还帮着她提东西呢。但那些男领导普遍都年纪大,三四十的有,四五十的也有,大多有老婆孩子,所以才懂得疼人。 盛娇惠就是掐准这一点,所以才拼命求着出差的机会。有时候也犯错,但只要她撒一撒娇,基本都能糊弄过去。 所以到了冯照纬这里,她还是故技重施。 “咖啡呢?”冯照纬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 “买了,但刚才走路没注意,摔了。咖啡都洒我身上了,你看——”她可怜兮兮地指着自己的衣服,“都快洒成地图了。” 形容得倒是很贴切。冯照纬很给面子地笑了一声。 “你还笑!”盛娇惠娇嗔地跺了下脚,然后扭着身挪过去,“冯总,我要不再去帮您买杯咖啡啊?” “算了。” 盛娇惠得意地笑着,刚想坐下歇一会儿,就听冯照纬又说:“去帮我买瓶水吧,依云的,那边就有超市。” 盛娇惠:“……” 盛娇惠当然知道超市在哪儿,但他妈的超市比卖咖啡的远得多得多。 “穿成这样,走路也一点不会慢——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快去快回。” 盛娇惠:“……” 话说完了,冯照纬又拿笔记本出来看。盛娇惠恨恨地瞪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去超市买水。一路走,还得一路忍受着陌生人看她衣服上的地图。 她开始有点怀疑人生了。 好像一开始把这活截过来就是错的。 亏她还费尽心思地在商务舱经济舱上搞小动作,最后搞到的却是自己。 现在吧,还得又拎包又买水的,苦活累活全包揽了。 盛娇惠越想越觉得生气,于是掏出手机给何苗发微信,控诉她推活给她,害得她快被人使唤死。一大串一大串的微信,手机滴滴滴地在何苗包里响个不停。 她心烦意乱地取出来看了一眼,就看到屏幕上盛娇惠发过来的最后一句:【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何苗还想问呢,不是都已经说好了摆平了吗,怎么又来堵她了,吴堂这是安的什么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