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到志愿者想要将她孩子带走的时候,她一下就又再抱紧,
她不愿意在和孩子分开。
“娃啊,你冷不冷啊……你害怕不害怕啊……你别怕啊,妈妈马上就来陪你……”
女人说着话,决绝的,就要朝着旁边的墙上将头撞上去。
“诶诶诶……”
志愿者手忙脚乱地给拉住了,
拉住了过后,这中年妇人反倒看起来平静了些,
“……同志,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我知道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死了过后,你把我们两母子挪走就好……”
中年妇人说得很平静,
“要是能找到孩子他爸,就给放在一起。找不到就算了……我谢谢你们……”
“诶,大姐……”
中年妇人抱着孩子的尸体给志愿者磕头。
旁边安置区域里的其他人,听到这边的动静,都只是朝这边望了眼,就又再转回了头,
也没什么人有兴致去再拿手机拍下来。
每个人都各有各的心思,一场洪水下来,这里的所有人生活都有了巨变,
原本的家乡被水淹了,原来的家没了。
整个安置点气氛都有些压抑。
有人拿着手机,不停看着网络上的相关消息,
有人捏着手里个东西,不知道想着什么,
有人就发愣似的望着这安置点,体育场的窗户外边。
“……诶,那人也活不成了。”
就个旁边的老人,朝着那边望了眼过后说了句,
“她家我知道啊,和我一个村子的,家里本来有个老太太,有孩子,有一家子。现在一家子就剩下她一个,屋子也没了,家也没了。
什么都没了,还怎么活得下去。”
他对旁边个人说道,旁边也是个老人,听着话,抬起头过去望了眼,然后就再回过了头,
两眼依旧无神,低着头沉默着。
“你呢,也看开些吧,咱们反正也这个岁数了,早几年晚几年都一样……好生生过几年,你再去见她就是了,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咱们也不给别人添麻烦。”
“嗯。”
这老人应了声,他老伴也死在了这次天灾里,尸体都没找到,不知道被洪水冲去了哪儿。
同样在这儿,
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帐篷里,
一个年轻男人大概是因为外边吵闹而悲切的声音,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眼里还带着血丝,显然虽然是睡了,但昨晚依旧是没睡好。
醒来过后,下意识先伸手摸身边,没摸到,手落了空,
心一下也像是落了空处,惊醒,坐了起来。
“老婆?”
“嗯……我在外边。”
声音都有些发颤,喊了声,听到回应,才放松下来一些,
连忙拉开帐篷,才看到他妻子就坐在帐篷跟前,
眼睛红了一圈,眼泪水打湿睫毛,还没擦干,似乎才哭过,
情绪有些低沉,紧握着手机,低着头。
“怎么不再睡会儿,昨晚三四点你才睡得。”
女人头也没抬,出声说道。
“睡不着了,一闭上眼睛,就是噩梦。”
男人揉了揉眉心,然后再望向他的妻子,沉默了下过后,
将妻子揽在了怀里,
“还没联系上吗?”
“没有……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打不通。”
“那边是高温,可能是信号基站因为太热出问题了吧,没事的……”
他妻子的父母在另一个地方,他们虽然顺利撤离了,可是在昨晚开始,却和她父母联系不上了。
“……他们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他们肯定会想办法给我们这里打电话的……我知道的……可是也没电话打来……”
“……没事儿的。”
女人眼眶再红了,带着些哭腔说道。
男人沉默了下,再轻轻拍着妻子的背,安抚着。
抬起些头,目光恰好能透过不远处的窗,望向室外,
室外今清晨终于晴下来的天,这会儿又有些阴云在聚集,
天又再慢慢阴下来。
这像是下雨的征兆……以前的时候,他听着雨声睡觉只觉得安心,
这会儿,再看着像是要下雨,却感觉到一些恐惧。
想着昨晚的洪水,想着被洪水淹没的家,他有些害怕下雨了。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他听到旁边不远,一个老太太正朝着神仙,菩萨,祈祷着。
不知道是在为谁祈祷,一直念着,
“菩萨保佑啊,保佑他们一家子都平安,莫要遭灾,莫要招难了……”
听着那念叨的声音……男人心底也忍不住想,是否有什么未知的力量能够保佑,保佑他们。
仿佛只是几天,只是一夜时间,
整个世界,整个天地就倾覆了,一切都变化了。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切才能重新恢复平静。
面对着未知的变化,频发的灾难,无数人都像是脚踩不到实处一样,
有些对未知的恐惧。
而在这种恐惧中,自然有些对美好,平静的期待。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原本,永眠与梦境会在恐惧之后降临。
“不管是什么菩萨,什么神仙……救命啊……救救我们啊……莫要再下雨了,莫要再有灾难了……一切都好好的吧……”
“求求菩萨保佑啊……”
那边的老太太还在念诵着。
无数地方,正发生着类似的事情,
灾难之王的存在,将让这个世界再朝着灾难覆盖变化。
在灾难之下,恐惧和绝望在扩散,秩序也在逐渐被破灭。也有无数人祈祷着一个还美好平静的环境。
……
另一边,
爬虫配合另一位高级调查员,处理一起范围广大的天灾过后,
重新到了异调局驻地。
到了异调局那位她所在的那花圃前。
她依旧站在花圃边上,
而花圃里的花,像是一种预兆。
没了先前妖艳绚丽,只剩下枯萎的茎秆,那些其上浮现出的眼珠眼球,也都像是失去了生命力,干枯了。
她依旧望着花圃里那些枯萎的花,像是探究着其中某种道理,未曾动作。
爬虫站在花圃边缘,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可能是毫不在意。
朝着那全知者望了眼,爬虫低下了头,朝着她走了过去,
付出一些艰难,痛苦,腿上,背上冒出来两截触手,
爬虫走到了近处,她背对着爬虫的方向,依旧没有动作。
“伟大的全知者,主。”
“您是智慧的象征,您是真理的根源。”
“您是一切已知中的全知者。”
“您是一切时空的支配者。”
“请问,您,全知的主,是否是未知的敌人?”
爬虫问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