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少女夏侯英奇便是这大魏的苍合郡主,地位极是尊崇,其父更是北境隶王,兵势极重,在这京城之内,若提起那新立的小皇帝,或许众人还无有太多印象,但这位苍合郡主夏侯英奇的名号可说无人不知,平素最喜欢入身行伍之间,舞弄刀兵最是擅长,弓马驾驭之术更是连朝中诸多武将看了也各自称奇,此刻跨马疾行,盯着那空中虎头金隼更是恶气满盈,非得猎到不可。
可那虎头金隼是天下闻名的凶鸟,双翅一展足有数尺,通体皆是暗棕色翎毛,唯有额头上生着点点金色绒毛,极是少见,夏侯英奇平日里猎些麋鹿,早就厌烦,此刻见了这等稀罕物,自然不肯放过,更是骤马奔驰,不肯想让,不多时便一头扎进山间道路,将那猎场范围抛之脑后。
这一人一马一飞禽,便在这广阔平原上互较短长,夏侯英奇一连几响弓弦,却不搭箭,只听着“嗡嗡”风响,惊得那金隼上下翻飞,欲要振翅而走,偏偏那枣红烈马奔驰起来好似流火飞电一般,一时之间竟也甩之不下,来去之间反倒愈发消耗自身气力。
可虎头金隼性子也极是凶悍,半空之中陡然将身子一折,咆哮一声,反朝着夏侯英奇面门啄了过来,这一下电光火石,流转急速,夏侯英奇心中一震,原来这金隼以虎相称,除却额上闪金之外,便在于这鹰啸之声,粗狂凶戾,与虎吼颇有类似,更兼那尖喙似箭,猛然间啄了下来气势极是惊人。
“好畜生!反倒来啄我!”
夏侯英奇见了这般凶禽,竟也丝毫不惧,这才从马侧抽出一支箭,搭弓急射,一番动作,极是流畅,金隼见她又做射箭状,此前多番箭响,皆是虚招,金隼也不再躲闪,却不曾料想这一番却是真真切切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当即身子侧摆,堪堪避过,然而夏侯英奇一箭煞有气力,虽避开命门,飞箭仍是将金隼翅膀划伤。
金隼甫一受伤,立时飞鸣振翅,更起血勇,扑杀过来,夏侯英奇猛勒缰绳,让过一击,却见素手宛若新月璞玉,在背后一划,凭空多出一口狭长弯刀出来,朝着那金隼背身便砍了过去,霎时间只见金隼背羽染红,猛地悲鸣一声,振翅又朝着密林之外冲了去。
夏侯英奇哈哈大笑,纵马又追了去,只是这一回鹰隼终是长了教训,不再直线飞行,转而便连飞了数个山坳,偏找那急转颠簸处,夏侯英奇胯下烈马虽快,但面对崎岖山路终是不及,眼见着鹰隼几折过去便要消失在视线之中,夏侯英奇心中一急,竟自舍却鞍马不顾,施展起轻功,踏着路侧山壁,好似飞燕一般轻轻巧巧地跟了过去。
只是这一番轻功虽灵巧迅捷,哪比得上这飞禽本就靠着飞天过活?虽一时也未能失了踪迹,终归是越离越远,终是不见半分身影。
夏侯英奇见如此珍惜之物,就此丢在眼前,当真是满心愤懑,气哼哼地沿着山路继续前行,口中念叨着:“这虎头金隼是天下猛禽之属,极是珍贵,我若得了,下次皇兄来了,也能见个新鲜,偏就不见了踪影,总之无论如何,非得将这家伙带了回去,活死不论,便是只死鸟,也是个珍贵的死鸟,但凡没有被人扒皮烤了来吃,我便可以接受。”
正说话间,一股炙烤气息便从一侧山道中传了出来。
夏侯英奇心中一沉,大叫不好,连忙顺着气味一溜烟跑了过去,果然越跑,香气越浓,烟雾也就越重,夏侯英奇气得七窍生烟,暗暗想道:“不知是哪家的小子,竟将这金隼烤了吃!不教训他可是白瞎了我夏侯英奇的名号!”
她猛地转过一片山壁,却见着一人,背身而坐,身着厚实长袍,面前生着一簇篝火,正徐徐炙烤着一样事物,而那事物模样正是已被拔了皮的虎头金隼!
夏侯英奇几步便走上前,一把按住那人左肩,喝道:“你这杂碎!本郡主打的鹰隼,你也敢吃!”
她性子暴烈骄横,功夫路数也是走得刚猛一路,故而这一出手,便是重手,擒拿之术未留半分余力,只是她方一触到那人肩膀,却又略感后悔,只是旁人若受了这一掌力道,怕是肩骨都要伤,若说只是吃了一只飞鸟,便要被卸去臂膀,未免太过,但她这一掌既出,带着怒气,再要收手,却没有这般收放自如的从容,故而这一掌下去,力道极沉。
“你自己作孽,却怪不得我!”夏侯英奇心中一横,掌力便吐,只是这一掌拍下去,那人身子却也不过微微一晃,不见半分躲闪,更不似有半分痛苦。
夏侯英奇自习武以来,还未见过旁人能全无戒备地受下自己这全力一击,当即掌上使劲,便要将这人掰过来看看清楚,岂料掌力方出,却发现对方安坐如故,哪有丝毫撼动?夏侯英奇左右使劲发力,对方只是自顾自地转着树枝,炙烤金隼,不见有丝毫迟滞。
“你是何人!”
夏侯英奇性子倔强得紧,虽开口询问,却也不松掌上力道。
那人听她呼喝,这才缓缓扭过头来,只是这方一转头,夏侯英奇见了却是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