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个小时零10分钟后。
杨潜耐心看完整个试验设计,直到室内所有的机械运动全部停止。他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把刚刚看到的一切精准重演。
潘素素看向杨潜,再一次感到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
抛开那些危险的仿生人不论,几乎没人能有这份耐心——在战斗之前,花三个多小时去琢磨自己的敌人。
普通人只会是莽夫,或者自以为是地冲进去,把生死交给运气。
大多数人总是被死亡吓破了胆,好像不冲动就抓不住刹那的勇气,因此变得盲目。人们总是忘了,最顶级的捕食者,总是埋伏得越久越深,对猎物了如指掌,让猎物毫无察觉。
显然,他已经看破了她的诡计,之后就只剩简单的战斗实力考验。
几分钟后,杨潜睁开双眼,随手摸出那袋营养液,一口灌进嘴里,干脆利落地走了进去。
轰轰轰——
他的鞋底和地面接触的瞬间,那些仿生人全都被启动,狰狞的金属电锯无情转动,就像豺狼撕开猎物肚子的牙齿,没有丝毫的怜悯。
深黑的太空玻璃地面光可鉴人,杨潜却没机会低头欣赏,因为第一个仿生人的锯子已经向他的脖子挥来。
每一个仿生人都有自己的运动轨迹,每一次运动轨迹的变幻,都是对闯入者的绝对绞杀。
好在潘素素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试探杨潜的实力,所以仿生人的每一次攻击,都有留有一线生机。
杨潜要做的不是和仿生人战斗,而是精准地躲过每一次攻击。
嗡嗡嗡——
电锯在刹那间来到杨潜的颈前。他的前后左右和头顶上,全都是致命攻击。这些攻击严丝合缝,杨潜根本没有活的可能。
既然左右和头上不行,那么生机就在下方。杨潜迅速向后下腰,那柄巨大的电锯擦着他的鼻子尖儿割过。
这样的凶险只是开胃前菜。紧接着,杨潜的身后又是一股狂暴的劲风扫过来,同时伴随着机械转动的轰鸣,以及冷酷丝滑的杀意。
杨潜向后下腰时,手指往地上轻轻一点,他整个人就像弹簧般,一秒弹回原形。
第二轮攻击的目标,就是杨潜的后背。
杨潜迅速往前一扑,刚好躲过那致命一击。
扑倒在地的刹那,半空中已经有仿生人手起刀落,狠狠锯向杨潜的膝盖弯儿。
这些仿生人不如人类灵活,行动路线都是被算好的。设计攻击轨迹的人,好像早就预料到参选人的一切行动。让参选人刚死里逃生,新的杀机有接踵而来。
杨潜迅速翻滚,躲开这恐怖的攻击。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和总结,新的攻击就已经发动并完成了:
一把锯子已经斩向杨潜的半颗头颅。
此时,杨潜刚救回自己的习惯,人还是扑在地上,他下意识一个侧犯,眼睁睁看着自己躲过那把锯子的同时,余光里还能看见另一把锯子贴着他后脑的头发扫过。
一根黑色的短发,就这样恍惚飘了一下,让人无法分辨是错觉还是真实。
但无论怎么样,这根头发是非常宝贵的。不是因为杨潜当了伯爵,身份水涨船高,而是这根头发是码农的头发!
别人的头发只是头发,码农的头发却是稀世珍宝,掉了一根就要痛心疾首。
如果杨潜再侧翻一毫米,被电锯割掉的就是他的半个头颅。
像这样刚救了腿,又要立刻救脑袋的攻击层出不穷。这些攻击不难躲避,难的是容错率为0。
这就好比玩一款肉鸽游戏,要么熟练得让人心疼,要么死角色重来。
现实的考验和游戏不同。游戏角色死了,可以从头再来,可以通过反复的练习,拥有让人艳羡的熟练度。
但现实的人,没可能被完整地复活,更没有熟练度。一切都只能靠杨潜的反应和力量。
被这样超高密度地攻击时,人会有一种窒息感,从而让精神恍惚,或者大脑一片空白,犯错误的概率也就极大增加。
门外,潘素素紧张地看着这一切。男人高大的身影穿梭在仿生人中,快到化作看不清的残影。但每一次,这残影都和电锯刚好擦过,足以让身经百战的人也感到胆战心惊。
潘素素之所以违反规则,留下来观战,就是想在杨潜呼救的瞬间,及时让房间里的一切全部静止。
她相信他的能力非常强大,却无法真的说服自己,彻底无视他的安危。
悬溺在深海中的窒息感,足以让光一样快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杨潜时刻保持着头脑的清晰,每一个动作都精准的可怕。
和杨潜感同身受的,还有门外的潘素素。她常常焦虑得脸色苍白。当呼吸急促到极点,就变成了无意识的屏息。直到她的肺像针扎一般疼痛,她才能回过神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