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大雨瓢泼。
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
雨天向来是诗人抒发情感的时候,或惆怅、或欣喜、或伤感、或迷离。
但高平却无心多愁善感,他冷冷的看着门外已被大雨覆盖的一切,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焦躁。
他扭头向钟表看去,十二点,已是中午。他又向门外看去,雨下的似乎比刚才更狠了。
大雨溅起的水雾笼罩了一切,不远处翠绿的菜地此时也笼上了一层白雾。
可不知为什么,当他看向菜地旁的涵洞时,心里立马打了一个寒颤。涵洞不大,也不深,只能保证一条小溪流过。
但即使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却还是让高平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看到了黑暗,一种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会把他吸进去,然后直至消失。
他有点困惑,为什么自己会怕一个不起眼的涵洞。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佛家说,有因必有果。很多事情不会是无缘无故出来的,它们的出现必有原因。
高平想找到原因,他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那一年他五岁,独自一人在外面玩耍。他在菜地里追逐着蝴蝶,不知不觉来到了涵洞旁边。他好奇着探着脑袋朝里观望,却在最深处看见了一个人。
高平看见那个人正背对着他,低着头像似在啃着什么东西。他好奇地朝前挪了一步,脚下的石子发出了声响。
那个人听见了声响,转头朝高平望了过来。
“四叔。”高平忍不住叫了出来。
四叔只是一个称呼,别说高平了,可能村里人都不记得四叔的大名是什么了。
从记事起,高平就觉得四叔跟其他人不一样。直到家里人叫他离四叔远一点,因为他有精神病。
高平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精神病。但从家人嫌弃的语气,和一脸厌恶的表情,他明白,这绝不是一个好词。
待到四叔完全把脸转过来,高平看到了和以前一样的四叔。一件不知道穿了多久的脏棉袄,和一张不知已经多久没洗的脸。
可他又看到了和以前不一样的四叔。只见他满嘴的血渍,有的颜色已经发暗,有的却十分鲜亮。
他的右手握着一只没有脑袋的鸡,微风吹动着死鸡的羽毛,仿佛给它注入了新的生命。让高平觉着,这只鸡依旧还活着。
看到是高平,四叔裂开嘴笑了。如果说没张嘴的四叔嘴角还有一些暗红的话,张嘴之后的他,满嘴已变成了一片血红。
“你来了,给你吃,这个给你吃。”说罢,他张手扔了一个东西过来,正好砸中高平的肩膀。
高平低头一看,四叔扔过来的竟然是一个鸡头。只见鸡头的鸡冠早已被人咬掉,鸡头周边仅剩着几根鸡毛。